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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五百万。&rdo;陆琛波澜不惊地说。沈浅吓得一口气没抽上来,呛了一口,咳嗽道:&ldo;这么多?&rdo;&ldo;三十五万是那晚你赢的,剩下的四百万是我给你压存折的。&rdo;沈浅:&ldo;……&rdo;陆琛说:&ldo;我钱多,你就当帮我忙,给我花花吧。&rdo;沈浅:&ldo;……&rdo;这个理由太过充分,她竟无法拒绝。姥姥身体渐渐痊愈,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亲力亲为。晚上想要自己洗刷,沈浅也就由着她去了。等了半个多小时她还没收拾完,沈浅上心,疑惑地敲敲门,叫了一声。里面姥姥鼻息急促,短短说了两句后,打开了门。额头上一层汗,姥姥气色不太好。沈浅心一沉,抬眼瞧了瞧卫生间,盥洗池里洗脸剩了一些水,稀稀拉拉流着。&ldo;姥姥,你哪儿不舒服啊?&rdo;卫生间没什么不对,沈浅目光放在姥姥身上,蹙眉关切道,末了,直接起身,要去叫医生。&ldo;哎哎哎。&rdo;一把拉住沈浅的手,姥姥手劲还不小,哈哈笑着和沈浅往床边走,说:&ldo;没事没事,洗个脸闷了一下,现在好多了。&rdo;姥姥说得云淡风轻,沈浅却不放心。去找了值班医生过来,值班医生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看了两眼,询问过之后,表示姥姥无大碍。医生的权威让沈浅放下心来,和蔺芙蓉通话时也没有提到这一茬。但是和陆琛打电话时,却提了一句。&ldo;我马上安排医生去看。&rdo;陆琛说道,安抚她,&ldo;你别太担心。&rdo;担心没有,沈浅就觉得心惶惶,这种心慌让她无措,只是应了句。姥姥听出两人对话内容,大声和陆琛道。&ldo;别麻烦人家医生啦。不放心让他们明天过来吧,这都几点了,人家也要休息。&rdo;说完,姥姥还和陆琛道了句谢,冲着沈浅挤眉弄眼,让她挂掉了电话。&ldo;这么大费周章干什么呀?我洗把脸太累了喘不上气而已,你看看你们……我的身体我还能不清楚嘛?&rdo;确实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姥姥除了刚才在卫生间稍微晕了那么一下外,现在的感受,比起没病之前,真是有过之无不及。耳聪目明,身子骨硬朗,浑身舒畅。沈浅微微放下心,姥姥和她闲聊了起来,岔过去了话题。&ldo;陆先生真是挺细心的,也贴心。我看着啊,比雨墨的那个赵仲好。&rdo;当着自家人不说外家话,姥姥不太喜欢赵仲。一来,他有种有钱人家的浮躁气。二来,鼻孔朝天,没礼貌,看不起人。第一次见面,赵仲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可姥姥阅人无数,无论隐藏得多隐蔽,一个人的行为举止是不会欺骗人的。她咂摸着,赵仲和雨墨长不了。可是老人家嘛,信得就是缘分。既然能在一起,自然也有李雨墨自己的想法,她作为老人,除了大差不离地提醒一把,并不能决定人家未来的生活走向。反观陆琛,姥姥对他是万分万的满意。从他不动声色就能调来世界最著名的心脏病专家来看,陆琛财力背景自然都是不弱。可偏偏是这样的人,定是那从不知几代起就富裕下来的。他们有着良好的家教,不欺侮弱小,更不谄媚向上,低调内涵,有着贵族般对人最起码的尊重和礼貌。他们对于道德,有着比普通人更高的标准,并付诸行动。如果和沈浅在一起,结婚生子,未来沈浅不光是在物质上衣食无忧,在精神上定然也会成长一个档次。这对于沈浅的人生,绝对是浓墨重彩的一笔。&ldo;姥姥,我和他没影的事儿。只是怀了他的孩子,等生下来我们就没有瓜葛了。他现在给我打电话,只是担心孩子罢了。&rdo;沈浅低头,望着小腹,说这番话时,忍不住心生怅然,酸涩充斥在心口,让她有些难受。不与沈浅多争辩,姥姥继续夸着陆琛。&ldo;你姥爷以前就是这样。他出差在外,一天好几个电话的叮嘱,他跟你姥爷蛮像的。如果陆先生只担心孩子,他能和你聊那么久吗?&rdo;这个沈浅也有印象。她记事时,姥爷还没有退休。出去出差,平时几个电话的打,姥姥抱着电话座机,两人互相叮嘱,末了,姥姥又说电话费太贵,让他不用这么经常打电话。而到了姥爷打电话的时间,姥姥自动坐在电话跟前做着女红,等着姥爷的电话。两口子虽然所受教育层次不同,知识层面也有高有低,但姥爷从不埋怨姥姥不理解他。他作为老一辈的知识分子,看多了书,懂得更多的事情。沈浅后来看书,看到杨绛说的一句话。你的问题主要在于读书不多而想的太多。这句话看似平淡,但能给予人以雷劈火烧般茅塞顿开感,对于任何事情也适用。也让沈浅,树立了最本质的爱情观。这也是沈浅对于姥姥和姥爷爱情的最好的解释。像姥姥和姥爷,这种差距甚多,都能幸福快乐一辈子。那她与陆琛呢?想到陆琛,沈浅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死命题之中。姥姥姥爷差距虽大,但都在地上,踏踏实实的。陆琛可是那站在云端上的人啊。姥姥见她面色纠结,眼神飘忽,也不多去点破。&ldo;缘分缘分,有缘之后,及时抓住,才能成为缘分。&rdo;说完,姥姥躺在病床上,睡了过去,留下沈浅关灯后躺在被窝里瞎想。沈浅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她已经许久没睡这么沉过了。她定义自己睡眠深度的标准,是看她做的梦真实不真实。今天这个梦,做的尤其真实,她甚至能感受到姥爷粗粝的手掌,摩挲着儿时的她的脸,上面有岁月的沧桑感,摩擦着她仿佛要着火。&ldo;浅浅,我来带你姥姥走了。&rdo;姥爷去世那年,刚过完六十大寿。虽然已过六十,但姥爷身板硬朗,精神矍铄,大有还能再活六十年的劲头。相较姥姥,姥爷身高也不算太高,年纪一大,腰背虽也不驼,但也不过一米七的样子。六十岁的姥爷,还没学会蓄胡须,下巴干干净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堆满笑容,皱纹深处,载着慈爱与和蔼。姥爷虽还是记忆深处的姥爷,但沈浅却不能释怀,她疯了一样,想要挣脱姥爷的抚摸,却挣脱不出来。&ldo;姥爷!姥爷!&rdo;沈浅心急如焚,汗如雨下,眼泪夺眶而出,&ldo;不能带走姥姥。&rdo;沈浅意识清晰地喊完这句话,抓着姥爷的胳膊,涕泗横流的大哭着,她死命地想扯开缠在她身上的所有空气。这些空气像手一样,将她桎梏在这个梦中,她动弹不得,看着姥爷去她旁边的床上,叫起了姥姥。&ldo;不要!&rdo;沈浅大喊一声,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浑身被汗水浸透,沈浅手背手掌湿漉漉的,汗水顺着脖子滑入了胸膛,空间内除了沈浅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沈浅急促呼吸,过后猛然屏息。空间内没有了任何的声音。&ldo;姥姥!&rdo;沈浅大叫一声,掀开被子下了床。陆琛接到沈浅的电话时,他刚开完视频会议。因为沈浅说马上会回来,他推掉了未来一周去国外出差的公司事务,转为视频会议。接到电话,陆琛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了各方专家,乘坐飞机连夜赶b市。他从飞机上下来,也没敢给沈浅打电话,着急忙慌地跑到了急救室前。急救室外,沈浅家的一干亲戚已经过来,男人们神色皆哀,一众女眷哭得昏天暗地。在那声声哭诉中,陆琛看到了沈浅。沈浅抱膝蹲在地上,双眼无神盯着地面,头发从后面简单束了一下,脸颊被大半边头发盖住,看不到她的脸。陆琛心下一疼,走到了沈浅身边,伸手放在了她的头上。她这一放,沈浅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颤抖过后,长期蹲地让腿麻,马上就要坐下,却被男人一把捞了起来。沈浅像泥鳅一样,被陆琛架住胳膊,歪七扭八地站着。她没什么感觉,抬头看了一眼陆琛,瞳孔涣散,好不容易凝聚在陆琛的脸上,沈浅嗓音干干,就像她的眼眶一样。&ldo;我姥姥死了。&rdo;陆琛的心口,像是被刺了一刀。&ldo;我在呢,浅浅,我在呢。&rdo;陆琛沉沉地喃声道,他小心翼翼,将沈浅抱起来。手臂一用力,沈浅的脚脱离地面,头重脚轻的她趴在了陆琛的怀里。陆琛像抱小孩一样,托住了沈浅的双腿,让她以最舒服的姿态,趴在他的肩膀上。沈浅的呼吸很沉重,压抑感让她浑身僵硬,陆琛抱着她,像抱着一根冻住的冰块。除了呼吸以外,他感受不到沈浅的任何生命迹象。陆琛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着,震击着沈浅的耳膜。可沈浅却没有空暇去理会这些,她任凭陆琛抱起她,脚尖不点地,像做梦一样空空落落。沈浅的悲伤,完全压抑在心底,她一点都发泄不出来。旁边不管是她的母亲还是她的小姨,甚至连在上高中的蔺吾安都哭了出来,但沈浅双眼干干,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觉得一切都不真实。陆琛从没有感受过像今天一样的挫败和慌乱,他觉得自己平日在会议室内指点江山的口才,到沈浅这里完全没有了踪影。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口才竟是如此的拙劣,拙劣到让他不知如何去安慰怀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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