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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文帝恍然大悟,哈哈大笑:「朕真是胡涂了,还是我儿聪明啊。」也许正是那日父子间的对话被有心人听了去,不到一个月,迦罗遥便中毒昏迷,从此失了一双腿。迦罗遥想到此处,不由心中叹息。一切皆是命,万般不由己。父皇去世得早,也许是件好事。若日後他发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不近女色,却……喜欢男子,不知该是如何震怒和心痛。迦罗遥有些落寞。他从前不知道自己是喜欢男人的。他七岁中毒废了双腿,每日由数名御医帮他拔毒按摩,其痛苦不堪言。坚持到十二岁,双腿终於慢慢有了起色,齐文帝也欣喜不已。本来一直坚持下去,也许有一天能重新站立,可是十四岁那年,他差点又命丧在那冰冷无情的深宫中。为了自保,他不得不在舅舅的建议下请求去边境监军。这对一个身有残疾的少年皇子有多麽困难,可想而知。可是他去了,而且做得很好,其中艰辛不足对外人道也。在边塞清苦枯燥的军旅生活中,他第一次见到男人和男人也是可以欢好的。他初时震惊,後来便习以为常了。再渐渐的,便发觉,自己好像是喜欢男人的。可是回到京城後就不一样了。大齐历来鄙视同性之好,无论男子与男子,还是双儿与双儿,都是不容於世的。迦罗遥那时已经十八岁,早知人事了。因为重权在握,他也不怕别人闲言碎语,在家中豢养了两名男宠。但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似乎若有所失,却又不知道自己期待的是什麽。他望著那棵高大的梧桐树,渐渐出神,想到若是父皇还健在,不知会对自己如何失望。「哥哥,你为什麽哭了?」迦罗遥正在发呆,忽然一道清脆的童音唤回他的神智。他回过头,便看见了那英气勃勃的小公子。迦罗遥收敛心神,微微一笑:「你是哪家公子?怎麽在这院子里。」「这是我家的院子,我叫白清瞳。」那稚子长得十分俊秀,尤其一双清目,炯炯有神。他说话也没有顾忌,歪头望著迦罗遥:「哥哥,你刚才明明哭了,为何脸上没有泪痕?」迦罗遥愣了一下,笑道:「我没有哭,你看错了。」白清瞳似乎有些懊恼,皱了皱眉:「奇怪,我明明看见你很难过的样子。」迦罗遥神色微动。要知道他从小生活在深宫,接受帝王教育,喜怒不形於色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他虽然刚只十八岁,却已十分沈稳练达。作为一名皇子,一位王爷,一个将军,他早已忘记表情是何物。他自信即使是刚才情不自禁地真情流露,也绝不会多显露几分,却不知这小公子如何能看透他的心事?「你叫清瞳?清目明瞳……嗯,白将军倒给你取了个好名字。」迦罗遥看著他微笑道。「嘿嘿……听说我生下来第一天就能张开眼睛,所以我爹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白清瞳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方皱巴巴的手帕递给他:「哎,这个给你,你别难过了好不好?」迦罗遥看著那手帕,见上面脏兮兮的一片灰色,似乎还染著鼻涕和泥土,一时不知该不该接过来。白清瞳却不由分说,往他手一塞:「给你。哥哥,你刚才的表情真难看,以後多笑笑吧。你长得这麽好看,不笑可惜了。」迦罗遥一呆。这算……调戏吗?没想到他迦罗遥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对他说出这种话的人却是一个七岁小儿。「少爷!少爷你在哪?老爷叫您呢!」远处传来仆人的唤声,白清瞳哎哟一声,跺了跺脚:「我要去参加我爹的寿宴,都给忘了。哥哥,我先走了。」说完也不及施礼,匆匆忙忙地跑掉了。迦罗遥拿著那方脏兮兮的手帕,哭笑不得。还真是个孩子。他想了想,还是将那手帕仔细折了起来,收在怀中。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白清瞳。三年後齐辛帝迦罗延病逝,迦罗遥正在边关督军,京城一片混乱,白英将军也被卷入朝堂暗斗,被判了谋逆之罪全家抄斩。迦罗遥闻讯後大惊,星夜赶回京城,平定叛乱,并及时救下了白英的这个独子。迦罗遥怜惜他孤苦无依,又念著当年赠帕的那点「情谊」,将他收养在自己的王府之中。其实迦罗遥初时对他并没有任何绮念。毕竟再怎样,他也不会对一个年方十岁的孩童动什麽心思。当时他只想著自己一生对双儿和女子也没有兴趣,自然不会有後,这白清瞳与他十分投缘,倒不如收在自己府里好好培养,当半个儿子和心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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