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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知自己绝无龙阳之好,还是依靠著对方为他办事,对方一直对他纵容温柔,从无违逆,他当真以为这人会永远待他好下去。那晚他说出内心肺腑之言,恳求秦非情为他杀死兄长,对方犹豫许久,点头应允,随後却把他狠狠压在了身下。无论他如何挣扎,那人都未曾放手,他的血染满床单,那人仍是毫无顾忌。那晚之後,从前的宫弦便死了一半,这世上除了宫引,再无一人待他真心。时至今日,这人竟对他满怀恨意讽刺,若当初不愿答允,直截了当拒绝他便是。了不起一个死字,好过被这人缠住一世,如今既然得到了天下,却怎麽舍得再度放手?他曾经付出良多,其中最痛苦的莫过於被迫委身於此人,既然已经被这人玩弄至今,他更想抓住得之不易的皇位。这人不但强迫了他,还延续如此之久,临到头来,仍是拜这人所赐,他付出的一切又要白白失去。教他怎能不恨?怎能不怨?他悄无声息的看著秦非情,心里显现的全是这人待他的不好,至於这人待他的好,在背叛之中全变作虚情假意。他在床板下面所留的讯息,秦非情虽有察觉却未曾寻找,只盼这人对自己的身手太过自负,能让他多获得几次自由,留的讯息越多,宫引越能快些来救他。想了许多纠结的心事,宫弦慢慢闭上了眼睛,浅睡中的面容再无狠辣暴戾之气,只有俊美安然。过了好一阵,他似乎做了什麽噩梦,在梦中也眉头紧皱、低低呻吟。运功完毕的秦非情凑近他耳边去听,清清楚楚听到了几个字,「非情……救我……」秦非情茫然半晌,伸手去抚他额前的发丝,他却被这轻柔的动作惊醒,瞪著秦非情冷冷开口,「你又想做什麽!滚开!」秦非情哈哈一笑,躺倒他身侧揽住他的腰,「阿弦,我们再来亲热一番可好?」宫弦先是脸红,後是惊惧,再然後眼神微微闪动,犹豫著低低的道,「……你是玩笑还是说真的?」秦非情在他脸上轻轻一吻,挪开面孔细细看他的眼睛,含笑摇头,「你这般柔顺,肯定有鬼……又在算计我了。」宫弦全不躲避他的目光,勉强露出微笑,「你……你若是再不强迫我,我便不与自己的身子为难。这不是你说的吗?你到底要怎样?我柔顺你也不喜,反抗你也无用……你若现在就要杀我,那便下手好了。」秦非情神色一动,望著他老半天不说话。他咬牙忍了片刻,终於脸上发烫,低下了自己的头,秦非情的眼神也从喜悦变作淡淡的嘲讽与凄然,「阿弦,我做梦也想与你好好的在一起……可惜,你自己都知道你说的全是假话。」秦非情在这客栈中停留了整整两日,毒性又逼出了一些,残馀的毒素已无大碍,方带著宫弦退房离开。这两日之中,宫弦时时竖著耳朵听著窗外,却一直没有听到任何特异之处。秦非情知他所等为何,不断冷嘲热讽,道新帝失踪之事绝不会走漏风声,说不定过得几日,便会举国再带重孝。宫弦只当他满嘴胡言,充耳不闻,却不再跟自己的肚子呕气。只要有得吃,便极力多吃些,前日苍白的面色渐渐养好了。秦非情出门之前,又给他换上了那身女装,脸上照样画得极为俗豔难看。宫弦也懒得再争辩,默默忍受他的调笑戏辱,只是他的手开始满身乱摸时,才红著脸怒目而视。两人上了马车,直直出城,行出城门时仍然大摇大摆。那守城的护卫恭敬送出,自然因为秦非情又给了贿赂,宫弦讥讽他害人不浅,他回道罪有应得,两人隔著马车的布帘吵闹不断,倒给枯燥的旅途增添了一点趣味。马车在烈日下一路疾驰,车里的宫弦虽然下半身不得动弹,双手却获了自由,可以揭开布帘观赏窗外风景。所见之处绿意盎然,一派生机,远处连绵的山峦也是美景怡人,不由大赞江山锦绣,如诗如画。挥鞭打马的秦非情头也不回,大声嘲讽,「江山如画,枯骨无边!」宫弦被他哽得大是恼怒,「真是煞风景!我自欣赏大好春光,与你何关!」「呵呵,若不是如此美景,怎引得无数人为此流血断头!景色再美,不如情人相偎!那些死物有何值得眷恋之处!」宫弦皱眉怒瞪,却只对著一片河山,乾脆不再理他,把窗帘放了下来,默默在车里发愣。又行了一会,宫弦无聊得紧,只好主动大声问道:「你到底带我去哪里?」秦非情大笑回道:「我带你去蓬莱仙山,海外桃源!只得我们两人长相厮守,你可开心?」宫弦怒駡:「妖孽!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什麽蓬莱仙山!昔年秦王也曾念念不忘,只落得千古笑柄!」「哈哈!阿弦,你也不笨,看别人确是聪明的很,为何看不透自身!」宫弦细想一下,摇头再骂:「男儿建功立业天经地义!只要不强求什麽千秋万代便好。似你这般不思上进,只想著床第之乐,才是自甘堕落!」秦非情笑得更加得意:「哈哈,阿弦,你终於承认床第之间确有乐趣!看来今晚我们可以试试野外苟合!」宫弦惊叫一声,破口大駡:「青天白日,大道之上,你竟说出这种低俗不堪的言语!秦非情,你这妖孽!」秦非情摇头大笑:「阿弦,你用词太雅,骂人也翻来覆去都是那麽几句,当真可怜!我今晚好好教你几句市斤之间的俚俗之语,保准骂得爽利开怀!」「……我才不要!你若死了,我就爽利开怀!」「我宁愿死在你的腹上!如此方为极乐!」「啊——闭嘴!」「哈哈哈!阿弦,你若一直这样跟我吵嘴,我更加爱你入骨!」「……」宫弦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到得黄昏时分,秦非情把马车停在小路边一个树林,抱著宫弦去找乾净些的水源。宫弦生性爱洁,一天不洗浴便浑身不爽,以往每次交合过後,也必会尽快入浴。他们已在路上宾士整整一日,秦非情也是一身汗迹,宫弦满面厌恶的扭著头避开他身上的汗味,反惹得他刻意凑近。宫弦躲了几下都不得其法,脸上已是怒意尽显,明知秦非情就爱如此逗弄他,却忍不住满腹的委屈怨恨。秦非情笑嘻嘻看著他,不住的亲来亲去,嘴里还说著下流调笑,「亲亲阿弦,你本该喜欢为夫身上这股仙气……往日多少名门闺秀、英俊少年都求之不得……我便只给你一人。」宫弦抬头望天,只当他不存在於世间,他便俯下头去亲宫弦的脖颈,「阿弦,原来你也知你此处最为迷人,迫不及待等待为夫来亲!」宫弦连忙低头,还恨恨的扭到一边,他仍不在意,伸出一手去剥开宫弦胸前衣襟,嘴唇直往锁骨处凑过去,「还有此处……真是美极,阿弦,你好香……为夫给你抹的脂粉可是京城中最贵的上品,都不及你天然体香……」宫弦听得浑身冷战,终於骂了出来,「无耻下流!肉麻!妖孽!」「呵呵,打是亲,骂是爱……你可没听过这等民间妙语吧?阿弦,咦……找到了!」秦非情脚步加速,向著不远处一个小小的水塘奔了过去。近处细看,塘中水质甚为洁净,清澈见底,数条小鱼在水草间漫游,悠閒自在得紧。秦非情满意的微笑,先帮宫弦脱光了衣物,再把自己的衣服也慢慢脱下。宫弦被他放在树旁,为免摔倒在地,只得伸手抱著树干,脸上已羞得通红,眼睛只敢看著眼前的树皮。秦非情把脱下的衣物都放在一块大石上,才把宫弦拦腰抱在了怀中,慢步走入清澈的塘水。天色尚未全黑,宫弦自然羞涩得很,身子缩得紧紧的。秦非情察觉到他浑身的僵硬,开口逗趣,「阿弦,这里又没有旁人,你这般害羞却是为何?」宫弦低低的回道,「只有你这等妖孽……才全无羞耻之心。」秦非情大为好奇,「你往日住在宫中,竟然没有宫女太监服侍吗?皇子洗浴也好,穿衣梳头也好,全是由人代办,似你这般羞涩,当真令人难解。」宫弦嘴唇动了一动,又紧紧的闭上。秦非情默视他半天,知他定是有话想说,柔声劝道,「阿弦,你只管对我说,我定不会笑你。」「……我与小引在宫中,从没过一天好日子,服侍……哼……直至我被立为太子,仍不准内侍入我寝宫,凡是私密之事绝不假第二人之手。你爱笑便笑,我从小到大,只要被内侍的手碰到,便会恶心得想吐。宫女倒还好些,但也绝不可进我寝宫,她们若守在我床边……我便睡不著。我至今不能与人同床而睡……除了小引。」「……你为何从未提起?」秦非情吃惊不小,往日与宫弦交合之後,宫弦总是急於离去,不管软语相求还是粗暴以对,宫弦从不肯与他同床共眠,他每每为此大感恼怒,下次交合时便会更加冷漠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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