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发现（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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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3o日上午，是全校国庆活动的重头戏，文艺演出，在学校的演艺厅举行。但是由于演艺厅的座位数量有限，高一、高二、初一、初二四个年级只有一部分同学能到现场观看，剩下的同学在教室观看前一天彩排时的视频录像。

第一排的专座上，坐着教育局的领导、本校初中、高中两个部的校级领导，第一排剩下的座位和第二排座位，全部是学校里的主任级别的中层领导和各年级组长坐着，第二排以后以后的座位上坐满了各年级坐场的同学们，一色的校服，整整齐齐，各班的班主任都在各自的班级教室里维持教室的秩序。

午子被派了一个很体面的工作，在演艺厅现场负责高中坐场区域的纪律检查工作，这个工作一共有四个人参加，高一、高二各两名同学，负责在座位两边的通道里巡逻，既维持现场纪律，又检点一些“违规”行为。午子左臂戴着红袖箍，在通道里走来走去，很是威风，很有派头，皱着眉头，瞪着眼睛，扫视着每个班的每个同学，遇到违规现象，立即严厉地纠正或阻止。

开演后，台上的节目对午子来说没有多大兴趣，唱歌，跳舞，朗诵，独唱，合唱，小提琴，萨克斯等等，午子一概不关心，紧盯着他负责的区域，看看有没有吃零食的、交头接耳的、恶作剧的，不时地在手里的小本子上记录着各班的纪律状况。

午子巡逻过程中，忽然间听到报幕的主持人说的后半句话：“演奏者：初三六班褚祎。这是初中部特别选送的节目，请大家欣赏！”午子一惊，初三不是不参加演出吗？真的是褚祎？他迅转身，朝着舞台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大幕徐徐拉开，舞台中央放着一架大型的三角钢琴，旁边的琴凳上坐着一位美丽的少女，白色的纱裙和头纱。只见她侧过脸，微微向台下的观众点了点头，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安静下来，接着就传来钢琴演奏的声音。

午子不知道褚祎弹奏的是什么曲子，也根本不想知道，她的眼睛只是盯着聚光灯下的褚祎，太美了！真是褚祎！午子的脚不自觉地顺着通道朝着舞台的方向慢慢移动，眼睛也顾不上巡视旁边的学生们了，两眼一眨不眨，两耳也好像听不到任何声响，喉咙干干的，已经走得很近了，再走就到了领导席了。他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这距离看到的褚祎也不算是很清晰，他恨不能坐在舞台边上去看着褚祎，当然不可能，只能到这儿了，他警告着自己。

她可真美！像个天使！午子心里默默想着，角度不太好，褚祎的五官表情看的不是很真切，午子就把可以在大脑里的褚祎的面孔移接上去，配着他的装扮，痴迷地、贪婪地欣赏着舞台中央的“天使”。

开学快一个月了，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特别的场合看见了她，那个日思夜想的特别特别的“女神”，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直到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报第二个曲目的时候，午子才反应过来，现自己在领导席旁边呆站了好长时间了，侧头看了看观众席，知道自己已经越界了，跑到了另一名“红袖箍”的管辖范围了，顺便还看见观众席里的几个女生看着自己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午子也没功夫跟她们计较，转身快走到自己的辖区，简单巡视了一下，又把目光投射到舞台上，专注地看着他的“女神”演奏，这次的曲子比较舒缓悠扬，褚祎的身体随着手指左右缓缓地摆动，像随着轻风舞动的百合，她的神情也随着音乐的韵律陶醉在乐曲的意境里。

午子的身体也不自觉地左右摇晃起来，随着褚祎的节奏一起晃动。突然她听到旁边的座位上传来低低的、断断续续的笑声，离得不太远，是女生的声音，他马上转头朝着笑声看过去，有两三个女生马上住嘴了，扭脸看向舞台，假装正经地看着表演，脸上还憋着没有释放完的笑意。午子稍微皱了皱眉头，没有计较，把脸又再次转回到舞台上，他可不舍得错过机会，多看褚祎一会儿。他心里又陶醉起来，要把这次的惊喜用来补偿前面的想念，那种想见、想念一个人又不能实现的痛苦和折磨是怎么样的一种滋味，午子真正体会到了。

见了这一面，虽然不能说上一句话，但是也可以把那些“症状”减轻一些了，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褚祎的钢琴独奏在掌声中结束，在主持人的赞扬声中，褚祎谢了幕，缓缓走向舞台的侧面，午子的眼神一直被褚祎的身影牵着、牵着，直到消失在台后。午子慢慢收回眼神，略微呆了一阵儿，开始在通道上无神地巡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魂儿被褚祎带走了，他的样子像是被霜打过的草叶有点蔫黄枯萎，没有一点精神，刚开始的高昂的工作劲头也耷拉下去了，后面的演出基本上就失去了光彩，没有一个节目能让午子提神醒脑。

演出结束后，出了场，清醒过来的时候，午子又品咂着刚才的滋味。

想念一个人是这么煎熬的滋味，自己是愿意承受的，这算是一种幸福的煎熬！

紧跟着就是国庆长假期，除了写作业，午子就瞎想，想的内容主要还是以褚祎为中心，现在这种局面：学，得好好上，人，也得好好想。两者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矛盾，也不对立，但就是无法调和，无法共融。那种花季少年特有的萌动搅和在大脑里，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只有冲动，只有幻想。

有一天，实在是坐立不安了，他就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在城里闲逛，闲逛的区域主要还是在学校周围——他认为可能有机会遇见褚祎的地方。天气还有些热，他骑得出汗了，就停在路边一个阴凉地里，喝着矿泉水，眼睛瞄见马路对面有一个挂着“棉纺厂图书馆”的门面，是个半新半旧的三层楼房，他决定进去看看，顺便歇歇脚。

进去才现，里面的人可真不少，大厅里很凉爽，他想：在里面看看书也挺好，正好赶上节假日免费开放，只要登记一下姓名和单位就可以进去随便看书。

他好不容易找着了一个座位，拿了一本《读者》当其杂志，随手翻着看，看完笑话、幽默之类的小短文，往后翻着，看到一段语丝：“当你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应该把思念的过程和情节记录下来，将来有一天你会现，当他或她变得平庸或伟大时，你会了解到一个人内心世界和人性演变的精彩”。“人的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就需要有一个泄的出口，要么写文章或唱歌，要么杀人或攻击别人，于是，世界上就有了作家、艺术家，还有了杀人犯和战争。”

午子心里一紧，有些话好像忽然点住了他的某个穴位。这些话理解起来既简单还有同感，说得有些道理，值得尝试一下。对！记下来，看看会怎么样？他立马就有了这样的冲动，想找一张纸一支笔，记下此时此刻对褚祎的想念之情。

他抬眼把大厅扫视了一圈，现一个角落里有个小卖部，就去买了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开始在座位上胡乱写起来，写什么呢？对！此时此刻最想念的一个人就是褚祎，他就在本子的第一页写了“褚祎”，字写得不太好看，管它呢，再写，又写了“想你”，再接着写“褚祎，我想你！”，一直写满了第一页，字越写越潦草。

午子忽然很讨厌自己，这样写就太不严肃了，太不认真了，觉得这么随意乱写反而对不起褚祎了。有点恼火，又有点尴尬，仿佛褚祎就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这么草率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午子把这页纸撕下来，撕纸的声音有点刺耳，桌上周围看书的、写作的人都把头转向他，这么安静的环境，让午子一下子撕破了，显得有点缺教养。午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假装看书，脸上觉得微微烫，心里有点乱，又有些自责。

好吧！现在开始认真写，补救一下刚才的冒失和轻浮。他忽然想起奶奶在家里每天对着佛像焚香打坐，嘴里认真地念叨“阿弥陀佛”的样子，那么虔诚，那么忘我，那么专注、安静，于是，他暗暗地深呼吸，重新翻开本子，拿起笔，一笔一划又开始写：“褚祎，我想你！”这次写得很满意，字迹工整，横平竖直，规规矩矩，他一口气又写满了一页，膀子还有点酸。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比较满意，他仿佛又看见褚祎在旁边对着他笑了，原谅了他刚才的过失。

午子心里感觉到轻松了许多，接着把《读者》里的其它几篇较长篇幅的文章也读完，有了一个想法，决定去办一张“借书证”，每周末来一次，因为他刚才现自己脑子里有点空虚，虽然很想念褚祎，就能写出来个“褚祎，我想你！”，就再也写不出其它什么新鲜的字眼儿了，有点像奶奶念经一样，太单调了！词语太贫乏了！一肚子草料，吐不出什么真金白银的干货，得多看书，让自己充实起来，肚子里得有点“真货”。

他就起身去咨询办理借书证的条件和要求，很简单，只要少交点押金，表格里登记上个人的姓名、年龄、身份证号码等基本信息就可以了，可惜今天身上钱不够，好在假期还没有结束，明天来办也不迟。

午子在图书馆一直待到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才回家了。回家的路上，心情一片大好，决定明天继续去图书馆“充电”去。

国庆长假结束了，生活又回到原来的轨迹上，上课、吃饭、写作业、睡觉，周而复始。每周都会有一两次课间操跑步时看见褚祎，每次“见面”，两个人几乎同时打着手势，有时“ok”，有时竖起大拇指，暗暗对视着，无声交流着。实在是没有更好的方式，去满足这豆蔻年华的少男少女去建立合适的情感交流渠道，既不能在同学面前公开，又不能让父母老师觉察到，否则一旦扣上“早恋”的大帽子，即便没有灭顶之灾，也会有同学们吹来的各种嘲讽的、不屑的或者嫉妒的、指责的风声，更会有老师家长刮来教训、责备、威胁、强压的暴风雨，后果根本无法预测。

午子身边已经有几个不守规矩、忍不住要闯关的男生女生出现了“早恋”状况，结果就遭遇了同学们的“言语刺激”或者老师的“谆谆教导”，其中有一个“异类”仍然不管不顾，一意孤行，偷尝了“禁果”，搞得自己遍体鳞伤、支离破碎，进而破罐破摔。班主任无计可施，家长一筹莫展，他自己却无所畏惧，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然而学习成绩却一落千丈。

午子当然不会这么冲动，褚祎更不可能冒这个风险，他们心里都有着循规守矩、符合常理的认知水平。尤其是褚祎，她每每在课间操跑步时接收到午子投射过来的如火一般的目光时，心里总是既紧张、又刺激，无法回避，不愿躲闪，她愿意接受那真挚的、热烈的目光，那目光后面有一颗鲜活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为她而剧烈，自己不能辜负这份真实的情谊，那是对自己的肯定和依恋。

那次国庆演出，在自己钢琴独奏时，她其实在上台之前就看见午子在通道里巡逻了，心里一紧，心跳加了，没想到自己也是那么盼望着见到午阅。演奏过程中，她顺势也扫视了午子几眼，现午阅痴痴地、忘情地看着自己，有几次险些弹错音符，强装镇定才完成表演。退场后，她感到既欣喜、安慰，又产生了莫名的担心和不安，同时她又坚信午子不应该是那种没头没脑、乱打误撞的男生，不会让自己陷于两难境地。

褚祎是理智和清醒的女生，处在花季的年龄，当然会产生一些异性相恋的新奇想法，但只是停留在“想”的层面，还不会随意去实践，她能清醒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会理智地把握自己的分寸，这也许是她的魅力所在。尽管自己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但也不会随意地去满足这种好奇，因为后果不可能如己所愿，班主任已经在班里拿着反面教材教育过很多次了，各种的明喻暗示，提醒大家不要碰到“红线”，否则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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