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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夫人忙不迭道:「侯爺怎生回的?」
師遠道看一眼江晚芙,像是安撫:「放心,我自是滿口回絕,芙兒年歲尚小,不急著婚配,何況她自幼養在我江家,是我江家女兒,他要拿我家的女兒配他那庶子,是斷然配不得。芙兒的婚事,我替你記在心上,定是會仔細籌謀。」
開國侯這話,便是一顆定心丸,江夫人吃一半,江晚芙吃一半,兩人的心都安回了肚裡。
唯獨師暄妍,長長的睫羽垂覆,明麗得含了些許嫵媚之意的美眸安靜地壓著,仿佛聽不到他們一家人的談話。
江夫人上前挽住丈夫臂膀,帶他往裡間去,邊走邊道:「太子冠禮的時辰要到了,侯爺先更衣去。對了,今日齊宣大長公主派人透露,說是相中了般般,像是要替般般與襄王殿下做媒。」
師遠道頓步,回頭看一眼乖巧安謐、未發一言的師暄妍,若有所思。
這女娘養在外頭多年,聽江家人來信說,師暄妍是個偏激不饒人的性子,她回府後卻步步為營、處處謹慎,如此藏鋒內斂,多半是心懷籌算。
「齊大非偶。」師遠道只留了一句。
江晚芙傍著姑母與姑丈,離開了花廳。
師暄妍放下那支宮花,郭顯家的似乎要說兩句話,她眸光微閃,玉指轉而去,拿了那枚雨露玉符:「嬤嬤,般般身上不適,稍後便不去赴宴了。」
郭顯家的聽出了意思,家主說「齊大非偶」,便是不樂見二娘子與襄王殿下的事,二娘子謙恭柔弱,不敢拂逆父親心意,便自請退下,這正是她的謹慎體貼。
只是二娘子回家也有多日了,性子淡淡的,不爭不搶,侯府上下也與她不太熱絡,家主與夫人偏心自小養大的江娘子,固然是在情理之中,可這二娘子瞧著,卻甚是可憐。
「婆子省得了,一會同夫人說。二娘子在雅望閣好生歇著,殿下冠禮上熱鬧嘈雜,就是侯府也未必顧得全收尾,娘子不去,也不打緊。」
一夜雨過,晴光泛瀲。
初春的空氣里糅合芳草與泥土的氣息,乍暖生香。
靠軒窗而臥的師暄妍,把玩著掌中瑩透白皙的垂露玉佩。
她也不知自己怎的最後還是拿了這塊玉符,興許是在那個男人的腰間見過,知曉他放在心上的,必定是上乘貨色。
她從小就養在江家,沒見過喧囂紅塵,沒薰陶過公侯府門的簪纓貴氣,肯定不如他有眼力了。
又或者,她只是心裡有幾分不想,這個和他扯上了一絲半縷關係的玉佩,最終落入江晚芙手裡磋磨。
「你是誰。回長安了麼。」
出神間,師暄妍輕喃道。
她一個字也沒留下便跑了,不知後來他是否生氣了。那男人生氣起來有些可怖,不用像侯府家主似的請什麼家法,打斷幾根藤條,單單是一記眼神、一句冷語,便讓人觳觫。
她在他身邊伺候著時,可領教過多回了。
日影逐漸地蓋過西屋後頭的梨樹,斑駁的綠意搖綴下來,為軒窗畫上了幾許早來的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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