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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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子回见。”
沈瑞还浑不知自己说话惹了人嫌,冷不丁地被下了逐客令,他皱了皱鼻子,双手摊开略一耸肩,显出好一副无辜的模样,倒叫人没法子再说下去。
他却好似得了逞似的,眼底藏着点狡黠,却又绷着唇角故作乖顺地合手辞别道:“管夫人回见。”
春珰早早便将脚凳备好,正垂手侍立在马车一旁,待沈瑞走近了,便伸出手虚扶着。
管湘君垂了垂眼,目光自然地落在了沈瑞踩着的脚凳上,她眼尖,只瞧了一眼便看见了那脚凳四角裹着金呢。
金料厚实却又将那棱角包裹得服帖,甚至还颇有情致地在上面刻了纹样。
离得稍远了些,瞧不清,但不必细想也知道是怎样顶招摇的花样。
管湘君一时失笑,随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自嫁到楚家来,便帮着婆母操持行商之事,待到她在外界口中从楚家新妇变为楚家那个克夫的遗孀,又到现在成了楚家新的掌权人,她所见之人、事已是粟米之数。
可这数不清的粟米之中,沈瑞便是其中最最难觅的那一颗金粒。
偏又在一层紧实的金壳里裹着一粒玉石,任旁人只能瞧见他显在外面的那点光彩,只能熬到他自己个儿生起一点兴致的时候,才稍稍露出一点缝隙叫人分辨一眼,但很快就又合拢上了。
车轮轧在石砖上,将其间细小的尘泥逐一碾平摊开,车角挂着的铜铃随着马车的行进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随后又渐渐消散。
管湘君将被冷风吹凉的手拢进袖子里,任由着目光穿过砖墙散出去好远,片刻后又悉数收回来。
身后的侍女取了一件披风遮蔽在她身上,轻声道:“夜里风凉,夫人回去吧。”
管湘君将披风收紧,外边儿那点寒气潮意一并被阻隔在外,再折腾不得,她忽而轻笑了一声,好似卸下了什么负累般。
“备车,去倚湖居。”
——
清泽歪头看了看自家正在瞧账册的江寻鹤,又无聊地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他单手撑着头,恨不得将柳树的枝条都一一数明白了,试图从中能寻摸出点乐子来,直到眼睛都瞧到发酸了,才听见身后传来一点动静。
清泽眉头一动,猛地回头,却发觉江寻鹤只不过是换了一支狼毫,在账册的空白处留下几行朱批。
字不算大,清泽抻着脖子又踮了踮脚也没能看清,热闹只瞧了一半,这叫他有些平白生出几分遗憾来,没一会儿这点遗憾就转化成了一种抓心挠肝的焦躁。
整日待在屋子中实在是无趣得紧,难得有了点乐子,他着实是好奇到底是哪个倒霉鬼又被捏住了错处。
但他又不敢真的凑到跟前去瞧,东家虽什么都不曾说,但他却清楚,这屋子里不安定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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