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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年年二月风(中)
“皇……”容若一惊,放下手中的东西正待行礼,却见玄烨悄然做了个噤声的表情,顿了顿,便只吩咐他身后的下仆退下。
待到此处仅剩他二人时,容若才上前疑惑道:“皇上怎会……”
“怎么,你能偷偷入宫,朕便不能独自出宫走走了?”玄烨不以为意地一笑,弯腰一一捡起地上的诗稿,将最上面一张拿近了些,见是一首《采桑子》,便徐徐念出声来,“彤霞久绝飞琼字,人在谁边。人在谁边,今夜玉清眠不眠。香销被冷残灯灭,静数秋天。静数秋天,又误心期到下弦。”
“静数秋天……静数秋天……”明明时值盛夏,却竟好似度日如年般开始数着秋期。玄烨反复回味着词中的句子,默然半晌。这首词虽已不像“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那样凄厉哀绝,但字里行间里透出的愁思却竟好似更生当初。情淡却不浮,仿佛早已随着时间沉入最最心底的那个地方,即便平日已不会轻易地想起,但那般伤怀却已深刻地融入骨血之中。
诗稿的边缘在自己用力之下微微起了些褶皱,玄烨目光扫过这硬瘦古雅的笔墨,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这世间为何未有如此执拗之人,哪怕是对一个已故之人,都这般倾尽全部地去怀念追思。如此,却当真值得?玄烨甚至有几分希望,希望他在用情之时能够自私几分,有所保留几分。若是如此,此刻也不至于让这情伤深至骨血罢。
“又误心期到下弦……”目光最终定格在最末的那一句上,玄烨发现自己竟是意外地有几分感同身受。不由地笑了笑,抬起头走到容若身边,递过诗稿,慢慢道,“纳兰词,果真是京中一绝。”
“皇上过奖了,不过闲来戏谑之作而已。”容若淡淡回道。
玄烨心下叹道,这词句分明是字字啼血,句句带泪,教朕如何会看不出?但这次他却并未点破,只是抬起眼,朝庭园中远顾了一番,随即笑叹道:“想不到纳兰府中,竟是这般别有洞天。闲居此中,想必应是无异于世外桃源罢。”
“虽是桃源,却亦处樊笼之中。”容若顿了顿,垂眼道。
“哦?”玄烨扭头看了看他,很快笑道,“这尘世本就是张大网,学高士之人比比皆是,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无牵无绊?”
容若着实未想到万人之上的玄烨也会说出这样的话,盯着他默然半晌,有几分无奈地笑道:“皇上所言极是。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能做到阮籍嵇康一般洒脱无羁的,这数千年中,却也着实难有几人。”
玄烨看出容若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不觉失笑道:“容若,你可是觉得,如朕一般身处巅峰之人,万事便足以随性而为了?”不待容若作答,便径自摇摇头,望向无边无垠的荷塘,叹道,“古人有言‘高处不胜寒’,也许只有站在朕的位子上,才能真正地感同身受罢。”
人人皆赞他爱新觉罗·玄烨少年有为,八岁登极,十四岁亲政,十六岁设计智擒辅政大臣鳌拜。自登基以来,日日天未亮,便于御门聆听朝政,多年来无一日偏废。然而,百姓称赞或者否定之言,说来容易,但做起来时的其中苦乐,却也只有自己知道。
没有怨言并不代表感觉不到肩头压着的沉沉重任,有时候玄烨甚至会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毕竟这是一个江山的重量,一整个大清朝疆域的重量。自己一个不慎,牵扯的便是祖宗基业,便是百姓安乐。
他只有二十岁而已,却必须咬紧牙关,将这一切统统地承担起来。
而今年爆发的“三藩之乱”,更是让这种责任变得异常沉重。尤其在朝中反对撤藩的声音占主流的情形下,自己若坚持撤藩,便需得顶住太多压力。因为他知道,吴三桂耿精忠此举既是试探朝廷态度,日后必会以撤藩为由,揭竿造反。而自己需要承担的,也许便是挑起战争的罪责。此战若胜则矣,若败……
其实人之身不由己,很多时候便在于,明明知道此举会为造成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却仍旧不得不执意坚持。
玄烨定定地看着塘中荷开正盛,自顾自地叹了叹,深深地陷入思绪之中。
然而站在他身后的容若虽未作言语,心下却莫名觉得有些异样。不只是皇上突然对自己吐露了几分心声的缘故,更重要的是,他言语之间之间,已随口将自己唤作“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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