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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生长发育期一直跟着韩潜下棋,不常运动的缘故,我今年十五岁,长得却并不是很高,瘦瘦的,皮肤带着点常年不晒太阳的苍白。五官长开了,瞳仁很大,眼睛还算漂亮,下巴过尖,皮肤过白,人过瘦。街坊邻居阿姨大姐常拍我的头表扬:“昭昭越大越好看了,陶瓷娃娃似地……”
然而此脸与我梦想中的形象极为不吻合,以至于每天早上洗脸时我都想砸镜子——老子上辈子那张极具男子汉气概潜力的小麦色的帅脸哪里去了,啊?!给老子还回来!
那张脸当然是送去殡仪馆火化了,此处不提。目前我打量着这两位雅门弟子,心中无限怅然:都是差不多的年龄,为毛他们就能有我梦想的小麦色皮肤,线条坚强的脸,饱含少年活力的身体。染了撮红毛的孩子叫李立峰,穿了件黑白格子的t恤,洗得泛白毛边的牛仔裤,颇有点不良少年的叛逆不羁。旁边扬言可以让我三子的孩子叫杨东,大眼浓眉,衬衫拖鞋,脸上纹了条小朋友间时下流行的青龙,晃眼看去让人以为是条青虫。
耀然这么吹毛求疵的人,竟然也有这样……的弟子。
就如同师傅这么猥琐的人,竟然也有耀然这么干净文雅的弟子。
可喜的是这两孩子虽然看上去流气,态度还是端正,竟然懂得自带围棋。我们把塑料纸的棋盘往网吧外面人行道上一铺,杨东小朋友很大方的帮我在天元和星位上摆了三颗黑棋,然后自己拿白棋在左下方挂角。
年纪虽小,棋下得倒是有模有样,拆边出头立下拐,样样不差,不愧是耀然调教过的。职业棋手的实力暂时没有,但在业余围棋比赛里拿个好名次还是错错有余的。
我表扬他:“下得不错嘛!”
杨东很谦虚:“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下棋间我问过他们,说耀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北京棋院,只有每年春秋两季回来指导弟子下棋。水木道场才办半年,耀然也就今年春天的时候回来了半个月,夏天还没到就走了,留了几个职业低段棋手在道场里带弟子。
“那你们道场现在有多少人嘛?”我问。
红毛少年李立峰掰着指头算:“大概……加上老师,有七十多人吧。本市的学生少,大多是外地慕名来的住宿生。入学考试可难了,是和陈老师亲自对局!听说来考试的有将近一千人——哎小东是一千人吧?——留下来的不到百人。”
杨东小朋友被我一步棋逼入长考,小眉头锁得死死的,无法回答。我又问李立峰:“这一千多局耀……陈九段都亲自下?”
李立峰摇头:“怎么可能?晋级赛,输了一盘就淘汰,陈九段只和最后留下的两百人下,从这里面选了七十来个人,按棋力分成abc三个班,不同的班请不同的老师上课。”他大度的拍我肩膀:“陈老师下周要回来,要是你能输小东子三目以内呢,我们不仅同意你加入飞虎队,还可以去求陈老师收你做徒弟。陈老师很看好你的棋,他多半会答应的!从此——你就是雅门的人了!你叫我李师兄,叫他杨师兄。”
话音刚落,杨东同学就把棋子往地上上一扔,双目无神的抬头:“我输了。”
我又陪李立峰同学下了一盘。鉴于是师门后辈,我异常温柔,只赢了他半目。一局终了后他面露不甘,我勾起食指微笑:“那再下一盘,你们两个对我一个,话放在前面,你们还是要输半目棋。”
这盘之后两个小朋友彻底服气了。
我说:“我可以加入你们的飞虎队。因为机缘巧合,我有一些职业围棋赛的经验,晚报杯要想赢,就要听你昭昭哥的。你们该怎么称呼我?”
我们仨正蹲在大街上,两个身形皆高出我一头的小朋友把我扑倒在地:“——师傅!”
我拍拍灰淡定的站起来:“陈九段才是你们的师傅。你们叫我师叔就可以了。”
那个谦虚“一般一般,全国第三”的杨东同学,还真是拿过全国中学生围棋竞标赛第三名。我问他第一名是谁,他指着李立峰:“峰哥。”
看来耀然给雅门新收的弟子水平还不错。我本来是抱着指点指点同门后辈的心情加入小朋友的飞虎队,奈何和混久了也跟着幼稚起来,每隔几天三个人就混在一起下棋,日子过得竟然分外愉快。他俩常来茶馆找我,我忙的时候两个孩子要么主动提着茶壶帮客人倒水,要么跟在我屁股后面转:“那个小昭……好吧师叔?师叔,昨天和人对局,对方在大雪崩定式后下了个无理手,我该怎么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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