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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一百块也找不散?&rdo;&ldo;你看是一百块的吗?&rdo;我这才仔细看手中的钞票,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歇菜,美元!&ldo;小姐,我们开车很辛苦的,要养家糊口,你拿这种假票子来糊弄我太没素质了吧。&rdo;司机大哥很生气,教训我说,&ldo;要不是看在你样子还算正派的分上,我会把你拉去派出所。&rdo;毫无疑问,这厮把我给他的美元当假钞了。我想争辩,他还很不耐烦:&ldo;你下去吧,我白拉你算了,别耽误我的生意,再罗唆我真把你拉去派出所。&rdo;我只得憋了一肚子火下车,脚刚下地,司机就猛地踩下油门,还把脑袋伸出来给我扔下一句话:&ldo;小姐,做人要厚道,这种缺德事今后可别再gān了。&rdo;高澎正好走过来,很好奇:&ldo;怎么了?谁缺德了?&rdo;我没好气地答:&ldo;我缺德!&rdo;高澎大笑:&ldo;那我岂不更缺德?&rdo;高澎的工作室在袁家岭一个废弃的学校教室里,这原是所工厂子弟小学,前年学校随工厂大部队迁到了城南,却又暂时没钱拆这边的旧房建新房,只好对外出租。租这些教室的大多是外地生意人,用来囤积货物,偶尔也有包工头租下给民工住。高澎租的教室在四楼,也是顶楼,从外面看跟其他教室没区别,进了里面却是别有dong天。教室其实是两间打通的,窗户大都被厚厚的绿色天鹅绒窗帘遮住,教室的两头都挂着巨大的森林照片,配上绿色窗帘,感觉置身森林般幽暗神秘。外间的教室有沙发茶几,可能是接待客人用的,还配有电脑和工作台。里间则是摄影室,漆黑一片,高澎打开灯,我被吓一跳,门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巨照竟是一座掩映在绿林深处的坟墓,坟头开满蔷薇,那些红色小花将坟头罩得严严实实,像戴了顶花冠般灿烂无比。我骇得不行,好奇地走近一看,只见欧式的墓碑上刻着&ldo;爱女丽莎之墓&rdo;。我从未见过有人把坟墓的照片弄在房间里作装饰,搞艺术的真是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房间内很整洁,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一些摄影器材很有序地摆在墙角的工作台上,房间靠门这边有沙发,高澎示意我坐下,自己则去忙准备工作。我坐到沙发上,一抬头就正看见对面墙上掩映在花丛中的坟墓,感觉怪怪的,甚至还有点伤感。丽莎,一定是个女孩的名字,她生前一定很喜欢蔷薇,所以死后她的亲人才在她的坟头种上那么多的蔷薇。&ldo;你怎么弄这么张照片挂着呢?&rdo;我终于忍不住问高澎。&ldo;这张照片怎么了,不好看吗?&rdo;高澎正忙着架灯光,回头看了眼我,&ldo;我觉得挺好啊,坟墓是一个人一生中最清静的地方,也是最gān净的地方,每个人最终都是要住到里面去的。我挂这张照片就是要提醒自己,你终有一天会死,趁着还没死该gān什么就gān什么吧,及时行乐,就这个意思!&rdo;工作开始了。高澎是很专业的摄影师,一丝不苟,也很有耐心,他温和地要我摆各种姿势,背景正是那幅坟墓照片,满眼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这让我感觉很奇特,站在坟墓前拍照还是头一次呢。拍完照两人坐在地毯上抽烟,高澎忽然说:&ldo;知道那是谁的坟墓吗?&rdo;&ldo;谁的?&rdo;我立即来了兴趣,这正是我好奇的。&ldo;我初恋女友的。&rdo;高澎把烟灰弹到旁边的烟灰缸,长长地吁口气,&ldo;死了都十二年了,我几乎已记不起她的样子。&rdo;见我面露惊愕,他扬起脸,眯着眼睛望着那张照片陷入深深的回忆,&ldo;她是我初中同学,我们偷偷地好了四年,后来被她家人知道了,她父亲是做生意的,很有钱,捐了一笔钱给学校要学校开除了我……从此我就一直在社会上混,家里怕我学坏,就托人让我在一家照相馆里当学徒,但我和她还是分不开,经常偷偷约会。有一次被抓了,我被她父亲的手下狠揍了一顿,躺在chuáng上半个月起不来。她想来看我,却被父亲反锁在家里,她就爬窗户想沿着下水道管子溜下来,结果一脚踩空……死了,死得很惨,头部先着地的……她父亲扬言要杀了我,我父母都很老实,怕得要命,就凑了笔钱把我送出了城,临走前我就到她墓前拍了这张照片。很多年来我一个人在外面流làng,虽然也混出了点名堂,但我一直就不快乐,我发疯似的换女朋友,最多的一次是一周内换了三个,越换越虚,换到后来自己都厌了……&rdo;&ldo;高澎……&rdo;&ldo;考儿,你不觉得我们有很多地方相似吗,都把爱给了另外一个人,毫无保留地给了对方,人被掏空了。我们需要彼此的安慰,是吗?&rdo;我笑了笑,点头。&ldo;你好可怜,还没死就把自己囚禁在坟墓里。&rdo;高澎自嘲地笑:&ldo;我们都差不多,虽然我们都有挣扎,但始终冲不出自己给自己筑的坟墓,除非有一天真的躺进坟墓,否则我们谁也别想解脱。&rdo;&ldo;高澎……&rdo;我看着他突然心里一阵狂跳,一个巨大的冒险念头没来由地在我脑子里蹦了出来。&ldo;什么事?&rdo;&ldo;你……敢不敢给我拍人体?&rdo;晚上回到水云天,一进门小四就奔过来,递给我一个jg美的包装袋。我打开一看,是个手提袋,lv的呢,最新款,杂志上见过。我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这包起码也要五六千元,五六百元的包换个五六千元的,那我真是捡大便宜了。可是小四接着又递给我一张信用卡,我就笑不出来了,&ldo;是祁叔叔给你的。&rdo;小四说。我拿着卡就直奔近水楼台。这还是我第一次到他家,一进去,我才真正领会到什么是实力,铺天盖地的豪华不遗余力地向来访者昭示着主人的富有。不过祁树礼好像还比较有品味,他没把他的家装饰成bào发户的样子,从色彩的搭配到家具的摆设,从餐厅高出两个阶梯的巧妙设计到客厅整面墙的壁画,祁树礼的家豪华中透出宁静和高贵,尤其是那铺满整个客厅的米色拉毛地毯,还有沙发对面的欧式壁炉,以及客厅和餐厅之间起间隔作用的玻璃墙,让我不得不佩服设计者的别具一格。特别是客厅中央旋转而上的楼梯,没有采用惯用的铁艺扶手,而是采用特制的磨花玻璃(跟客厅的玻璃间隔刚好是协调的),连阶梯也是玻璃的,托起玻璃阶梯和扶手的是雪亮的不锈钢,暗藏的蓝色灯光将整个楼梯照得通亮,宛如一架盘旋而上的天梯,让人叹为观止。设计这房子的人是天才!但我并不佩服祁树礼,他无非是拿钱来砸,我相信他没这能耐设计出这样的装修风格。&ldo;坐啊,别站着,这可是你第一次来我家呢。&rdo;祁树礼的喜悦之qg溢于言表。他拉我到沙发上坐下,我的眼睛却还在东张西望,他得意扬扬地说:&ldo;怎么样,还可以吧?&rdo;我仰着头看着客厅的巨大水晶吊灯连连点头:&ldo;行,是不错。&rdo;&ldo;我设计的,还合你品味吧?&rdo;我惊得下巴都快磕到地上。他设计的?&ldo;我喜欢自己设计房子,别人设计得再好也难合我的意。&rdo;祁树礼起身放音乐,是很好听的轻音乐,然后他又坐回沙发紧挨着我说,&ldo;我在美国的房子有这房子的四个大,全是我亲手设计装修的,很漂亮,你去看了就知道了。&rdo;&ldo;你还有这爱好?&rdo;我把身子往旁边移了移,感觉很不自在。&ldo;是啊,我很喜欢设计房子,我好多朋友的房子都是我帮忙设计的……也许是小时候太向住像样的房子了,长大后又四海漂泊,更想有个舒适的家,所以我很热衷于此。可是房子设计得再漂亮,没有心爱的女人,一个人住又有什么意思呢?&rdo;他又在旁敲侧击。我不想跟他瞎扯,直截了当地把信用卡放在茶几上,&ldo;这卡我不能要。&rdo;&ldo;为什么不能要?&rdo;他并不意外,显然早有准备,&ldo;你的那个包里肯定还是有钱或者手机什么的吧,我这是正常的赔偿,你别多想。&rdo;我一点也不领qg,&ldo;我哪来的什么钱,比不得你,大款,你赔的包我要了,而且你给我的那沓钞票也足够弥补我的损失了,所以这卡你收回去。&rdo;&ldo;你不喜欢钱吗?&rdo;&ldo;我是良家女子。&rdo;他笑了起来:&ldo;还在生我的气啊?开玩笑的,gān吗那么当真。&rdo;我没理他,目光被沙发对面的壁炉上摆着的一个小铜人吸引住了,我认得,是希腊神话里的爱神丘比特,歪着脑袋,撅着屁股,高高举着爱之箭。那箭正对着我,栩栩如生,可爱极了。我站起身,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拎丘比特的脑袋,&ldo;这小人我看上了,送我!&rdo;说完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ldo;你只看上了丘比特吗?&rdo;他在后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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