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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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t;script>群山逶迤，中间一个巨大的山谷。左边山崖上一条白练也似的瀑布飞流直下，宛如巨龙，灌入一汪清澈异常的湖水之中，湖边生着一丛丛烂漫花海，四面石壁光彩如琉璃，莹腻如白玉，正是合气宫外的“云深不知处”。

“……诸位同道有何看法？”合气宫宫主张奕文道，“若是没有异议，探查仙魔桥一事势不容缓，请各位仙家尽快出。”言罢向宋溪施了一礼，“有劳清溪仙子了。”

回山途中，天枢峰长老杜展鹏见宋溪若有心事，道：“清溪师叔不必太过忧虑，仙魔桥有十方宝物镇压，封印要破也没这么容易。说不定只是误会一场。张掌门亦言，兹事体大，只是宁信其有罢了。”

宋溪微微颔。

缥缈峰上，沈茂如常前来请教功课。他如今已能在洞府之中自在走动，除了宋溪寝室，别处皆可去得。他在大殿上立了片刻，那块硕大的映月石上缓缓显现出一道纤细人影。

沈茂眉眼一亮：“师尊！”

宋溪“嗯”了一声。

沈茂也不介意她的冷淡，恭恭敬敬地将近几日修炼的情况细言。他天资聪颖，如今不过是走一遍曾走过的路，初时尚有些疑惑不解之处，宋溪寥寥只言片语，便如同醍醐灌顶，只是囿于根骨，进度缓慢，其实并没有什么必要来得这么勤。

宋溪漫不经心地随口夸奖了两句，目光落在沈茂脸上，心中馋虫一动，忽道：“你上次酿的酒很好喝，还有吗？”

沈茂笑道：“师尊饮酒，喜清甜，厌辛辣，灵气激荡。即使不用千年灵果酿造，也不能少于五六百年，若加其他灵植以佐味，须种类、年份、分量都无比精确，增一分则腻，少一分则淡。于酿酒的仙泉雨露，则又有一番不同要求。”

宋溪微微一愣，听自己的舌头是如此刁钻，暗自脸红，又有点不悦，正想说若是嫌太麻烦，今后不做便是。沈茂温柔地续道：“这般酿出来的灵酒吃起来并无烧辣之感，却后劲绵长，若饮得太勤，恐于仙体不利。”

宋溪“噗嗤”一笑：“胡说八道，分明是躲懒未给我酿酒。区区果酿，岂能伤我？这借口找得不好。”

沈茂想道：“以师尊修为，便算日日大醉，当也无妨。但若嗜酒成性，总是有弊无利的。莫说佳酿难得，便算容易，也不可任她心意。”笑道，“师尊上次便不胜酒力，可不是我记错了罢？”二人目光一对，他脑海里蓦然浮现出宋溪风流斜坐，一手拎着白玉壶，仰头灌入，颊晕红霞，目色朦胧之态。那日他匆匆一眼，未敢多看，本拟已忘记，未料此时陡现，竟意态极妍，分毫清晰。他心中一跳，忙转开目光。

宋溪满不在乎：“哪有这回事。罢了，我又不是酒鬼。过几日我要出去一趟，我回来之前你待在洞府中，别出去了。”

沈茂一怔，问道：“可是生了什么事？”清溪仙子这些年几乎不出洞府半步，才从“云深不知处”回来便又要走，略不寻常。

宋溪道：“仙魔桥的封印似乎出了点问题，我去看看。”系统提示宋溪要过仙魔桥的剧情时，宋溪便挺高兴的，毕竟她来到《弑神》这本书后还没有怎么出去走动过。

沈茂道：“仙魔桥不是在仙魔大战之后由八位大能携手，以十方宝物重新封印了吗？这才过去五千多年。”宋溪见他神情凝重，道：“近几年仙界屡有修道者横死，状如魔修下手。合气宫追查此事，越觉得其中疑窦不少。此番召开大会，最终议定，由我带几个小辈前去仙魔桥一探。”

沈茂从前在外山门时便借阅过许多玉简，到了缥缈峰上这几年，更是看了许多仙魔界的典籍，虽然年少，却当得上博闻强识，于仙魔桥亦知一二。那处虽名为“桥”，其实并不是真的桥，而是一个煞气极大的界中界。令人谈之色变，却又趋之若鹜的“深渊遗址”便在仙魔桥。

自打仙魔桥诞生，将仙魔界硬生生分割为仙界和魔界，它便成了双方唯一能够共存的地方。此处偏偏又残留了神威，经年累月受仙气和魔气冲刷，极适宜孕育灵宝，每每引起仙魔混战争抢。比如当年深渊遗址开启，各方大能云集，清溪仙子来晚一步，也定要仗剑而入。

那是一个凶险之极的地方。

沈茂缓缓道：“师尊非去不可么？可做好了万全准备？”

宋溪道：“既应了，自然要去。还有几个算是不错的小家伙一道，跟我去历练历练。”她语调淡淡，其中的自负却呼之欲出，“既然师门长辈敢将他们托付于我，便是知道有我在侧，他们定能全身而退。”

沈茂皱了皱眉，沉声道：“师尊若一定要去，万莫掉以轻心。”

宋溪见他板着脸，居然若有几分逼人威严，不禁好笑：“你倒啰嗦起来。若连我都遭遇不测，这仙魔桥也没人能探了。从前那深渊……”原想说从前深渊遗址悬将关闭，她不也能一剑劈开，闪身而入么。又想起那次被三位魔尊合攻，并未能全身而退，不提也罢，一时意兴阑珊：“这些年来我仙道占据大好灵脉，却不居安思危，六千多年前封印破损，竟被资源匮乏的魔道杀得节节败退。虽侥幸修补了封印，斩杀了魔修头阵，但我方的折损却比魔道更加惨重，精英弟子死伤无数，还牺牲了八位仙尊大能。若魔道卷土重来，恐怕……是以封印稳固与否，关系到我仙界众生安危，决不可大意。”

“仙修之道在‘敛’，少七情，抑六欲，以琉璃无垢仙身，求太上忘情心境，修炼的手段也讲究中正平和，内省自身，怀心慈悲，无害他人。而魔修之道却在‘放’，不但不克制人性之恶，反而讲求随心所欲，贪婪、嫉妒、仇恨、自私……种种丑恶，不以为耻，无法无天。甚至连修炼的手段也多邪毒阴狠，损人以利己。道不同，不相为谋。仙与魔，从来便势不两立。”

——这是沈茂自入云雾山来便受到的耳提面命，他内心也奉为真理，此时只恨自己修为太低，连跟随宋溪身后都做不到。

数日后沈茂恭送宋溪出了洞府。宋溪衣带飘飘，也不御器，眨眼便蹈空行出数里，神识却探见沈茂仍长身玉立冰雪之中，眼眸幽静，薄唇紧抿，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有些不放心，想了一想，手指一弹，一滴血珠悄无声息地没入沈茂眉心。

从此之后，沈茂若有危险，她便能第一时间感应知道。

系统：“宿主，登仙魔桥在即，你竟然损耗仙体给人下血引，是否有些托大了？”

宋溪：“以清溪仙子的骄傲自负，区区一滴血，我会觉得托大了吗？”

系统：“……”说得好有道理，它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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