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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人认出他来,一位医生如果脱了白大衣换了便装,洗了头,摘了眼镜,那是很难被认出来的。那位美女非常虔诚地问:“请问柳居士在家吗?”啊,又变成居士了。柳希言灵光一闪,余光扫了扫没开口的那个打人女,清了清嗓子,道:“居士正在坐禅,请随我来。”美女一脸佛光沐浴下的庄严,轻手轻脚地跟着柳希言进了大门,穿过前院进了客厅;打人女则一脸勉强,跟在美女身后。“二位请坐,容我去通报一声居士。”柳希言缓缓地从容地抬步往二楼走去,然后敲响房间门,呼唤的声音宏大却不失恭敬:“居士?”半天没人应声。做戏自然到此为止。柳希言打开房门闪身进去,关上房门以防偷听,然后直奔大床,开始扇那个睡成大字型并且口水流了一枕头的大哥:“你还不快醒醒?”柳希声嗯了一声翻身继续睡。“有人帮你还信用卡了!”柳希声一骨碌爬了起来,睁大双眼。瞬间清醒,冲到厕所开始洗漱并整理头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人模狗样:一身熨得没有一丝皱纹的白色锦缎太极服,滑溜溜的打理过的头发,透着一身仙风道骨。“去吧,我不下去妨碍你布道传教了。记得,你欠了三万的信用卡,我最多帮你还三千。还有,那女的就是前天晚上害我倒霉,这个月奖金被扣光的——”柳希言语重心长,“你,多用点技巧。”“檀越无须多虑,老衲自有分寸。”柳希声出门前转头问:“你刚才扮我侍从还是徒弟了?”“都有。”“那还不下来端茶送水,伺候在侧?”妄语5柳希言端完茶,送完水,就安静地站在柳希声身后,专心受教。那位打人女依然不能说话,她似乎也放弃了用唇语或者说喉音说话,只是呆呆坐在美女身侧,那美女介绍起她的情况,说得声泪俱下:这,本来是个活泼明媚的女子,更难得的是,她是一名需要出采访的记者,前天突然不能说话,这两天跑遍无数大医院,都没诊断出来个什么问题,各大专家束手无策,只是嘱咐她静养休息。然而她怎么能休息呢?她约好下周一采访一位重量级的人物,如果这件事情搞砸了,她的职业生涯即将结束,从此只能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变成残疾人度过余生。柳希声侧耳倾听,不失时机缓缓点头,待到陈述结束,他也不忙着说什么,只是高深莫测地伸出手。美女赶紧把一张写了打人女生辰八字的纸条放在柳希声手中。柳希声展平纸条,凝视起那张纸条,半晌之后,轻轻皱起眉头。美女和打人女的表情瞬间紧张了起来。柳希言则是对这个被人叫“居士”,还堂而皇之要生辰八字的某人绝望了。“檀越前世之业过重,今生不知修持正道,更造下口业众多,故而有此果报。”柳希声微微含颌,道。二女反应了半天,最后美女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居士能不能进一步明示?”柳希声微微摇头,闭目不语。柳希言适时解释道:“居士的意思就是前生因果未除,今生又再造因果,所以业力深重,难以化解。敢问这位女施主是否平日嘴上不饶他人?”打人女面上有些惶惶然,那美女却是恍然大悟的样子,措辞上却颇为谨慎:“妹子确实口舌尖利了一些。”柳希声摇摇头,道:“口业亦是业,施主是否因为言语之力致人非命过?”看见那打人女一脸被雷公劈中神魂俱裂的样子,柳希言不由悄悄捅了捅柳希声后背,示意他加把劲。柳希声长叹一声道:“檀越造业过重,在下无能为力。”打人女的表情如同长江波浪一般翻滚,最后定格在泪如雨下,她扑向作势起身的柳希声,用撕裂般的喉音发出气流:“救救我!救救我!”柳希声重新坐下,那打人女就差没跪在柳希声面前了,涕泗横流、比手画脚,大意是不管用多少钱,一定要恢复说话功能,否则她活着就没意思了。柳希声沉吟半晌,说:“如果专心受持及供养药师佛几年,也未必不能消除业力。”打人女摇头,频率非常之高。美女于心不忍地开口道:“居士,几年的话她一定会失业的,有没有快一点的方法?”柳希声没开口。二女不好意思催促,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柳希声。“办法也不是没有……”柳希言急忙打断柳希声:“居士,别这样,您要是自毁部分道行,要再修持多少年才行!这件事万万不可。”柳希声继续沉吟。柳希言声泪俱下、撕心裂肺地叫道:“居士,望您三思!修持不易啊!”“居士……”美女见此情状,犹豫地开口,“事情很难办吗?”柳希声悄悄打了个停的手势,柳希言见状立刻闭嘴。柳居士于是非常为难地开口道:“办法不是没有,但是要借用佛力,可能需要耗损十年修为及供养。”“多少钱都没关系!”打人女用喉音喊道。柳希言冷冷地说:“这不是钱的问题,你对居士太不尊重了。”这他就是钱的问题,老大你快开个数呀。美女对供养这件事也是知道的,十年供养那真的就是钱的问题,十年修为那就是钱也买不到了。她出口倒是没那么张狂,既然柳希声提及供养,那么给足就是了,于是她开口问道:“不是对居士不敬,这件事对妹子事关重大,如果金钱可以弥补的话,我们有诚意弥补。如果对居士的影响太大,我们也不敢勉强。”柳希声叹口气说:“罢了罢了,佛渡有缘人,既然你们找上我,我不可能看着不管。我需要上去准备些东西,细节方面和我师弟希言详谈吧。”柳希言用三寸不烂之舌令二女相信柳希声的高洁品质之后,“意思意思”地索要了六万块钱,并用大度的口吻告诉她们事成之后交钱没关系,如果没效果不用给钱。并强调这点钱供养一年都不够,主要是“意思意思”,让她们心安理得罢了。二女感激涕零。柳希言悄悄看了他大哥发给他的短信,再次告知二女如下条款:1、打人女必须立下誓言,从今后谨言慎行,不可再造口业;2、今日起家中供养药师佛,每日须念诵药师经一遍以上;3、从居士作法24小时内不可以开口试图发出声音,包括喉音,最好找个地方睡一天;4、一心向善,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有对人怨恨在心,需主动遗忘,否则作法不可灵验;5、药师佛的化身便是普天下医生,从今后不可与医生交恶。以上誓言如有违背,即便暂时复声,迟早也会再次失声,且死后可能会堕入恶趣;柳希言再三强调立誓需谨慎,如不遵守誓言后果可能很严重之后,打人女表示坚决遵守誓言,然后发誓了。柳希言上楼在柳希声那里拿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让打人女服下,然后送二女离开,嘱咐她从今后24小时不可说话,回到家中找个无人打搅的地方静卧,24小时后再联系。走之前美女询问如何付款,柳希言从善如流地把柳希声的银行账号交给了打人女。柳希声上楼后没再下来,柳希言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吃了个冰激凌,突然想起自己的问题并没有解决,不适宜高兴得太早,于是乎再度去了柳希声房间。柳希声在房间的镜子前正襟危坐,念念有词,柳希言不方便打搅——毕竟事关六万块,他真心地感谢那位活泼明媚的女子如此慷慨,以致于他现在可以有机会和柳希声大谈亲情及随之而来的友情价。柳希言仿佛背后灵般安静地坐在柳希声身后,于是镜子里出现了两张一样的脸,一个在神游,另一个也在神游,直到两人的眼神在镜子里接触,各自吓了一大跳。“哥哥,”柳希言整顿情绪,不卑不亢,“祝贺你脱离债务危机。”“哦。”柳希声兴致不高。“等一下,那人真的可以说话了?”“那颗药吃下去就可以了。”柳希声兴致依然不高。“……那是不是该解决弟弟我的问题了?”“你有什么问题?”柳希声恍然大悟,“这个呀,你先找个对象试试,不一定不行。”“……不是这个问题,那只两栖动物?”这个问题似乎触及了柳希声的痛点,他目光游移,说:“这你不用担心了,你已经可以出门了。”妄语6一路无事,柳希言顺利地打到了的士,顺利地到了第一医院,顺利地把车开回了家,然后接到了叶文轩的电话,说那位要投诉他的女士让人打电话到医院,对他进行了诚挚的道歉,表明是自己不对,并且要赔偿他的损失,于是医院决定不再追究柳希言的责任。末了,叶文轩怀疑地问:“你买凶杀人了?”柳希言感觉自己的倒霉运到了头,所以他认定青蛙已经不在他的肩膀上了。柳希声用了什么手段他不知道,只能归结于他赚了钱心情大好,顺便帮他解决了这件小事。至于青蛙说的话,青蛙说的话能信吗?那只是只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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