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气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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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人这次前来就是打着侵占大耀的主意来的,船上装载了大量弹药,被大耀军的炮火点燃,间歇在峡岸之间炸成水上烟花。
炸燃声被挤压在岩壁之间,找到出口便山呼海啸地扑腾而出。
喧天地直响到夜半三更。
张易谦站在崖边探出头去,目之所及的地方已然成了一片血海,间或漂浮着许多船舰的残骸。
那些血色渐渐下沉,很快,便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水色。
他又看了两眼,转身朝宇文曜去“陛下,火势歇了。”
宇文曜淡淡“嗯”了一声“再等一会儿,确定没有爆炸了派几个水性好的下去,看看能不能捞起来什么。”
张易谦应了声,面带担忧地朝站在面向东面温谨言,低声问“温丞相没事吧?”
他并不在韩伏诛的当场,所以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只知道韩和温谨言原本就有些渊源,就自然而然地以为温谨言是无法接受亲近之人是叛国奸细的事实。
“微臣明白温丞相的感受,原本是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人,一直以来敬他,爱他,甚至或许曾经以他为榜样,可是忽然有一天得知这个人做了自己最无法接受和原谅的事,自己所熟悉、所看到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从头到尾都只是对方为了掩盖罪行捏造出来假象。。。。。。”他说话的语变得越来越快,视线虽然依然落在温谨言的方向,眼神却已经开始涣散。
宇文曜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方站的原本就不远,温谨言的耳力极好,即便是有些心不在焉,却也听到了青年推心置腹的话,收回目光垂了垂眼,转身朝他们走去,对张易谦道“张峰泽虽然干了蠢事,但他本性未必是真的恶。”
张易谦的心思不复杂,他确实是能够和温谨言感同身受,也确实是想尽份力去安慰他,没想到到头来反倒成了被人安慰的那个,当场脸就红了。
宇文曜盯着温谨言“韩也是。”
温谨言缥缈地笑了一下。
张易谦虽然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但好歹能看得懂眼色,他的目光在皇帝陛下和温丞相之间来回了两趟,默不作声地朝山下去了。
温谨言耳边听着脚步声渐远,复又开口“两年前我从西洋人口中听到‘莱恩’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就说,此人是最早一批潜入大耀的,我却实在没有想到会这么早。”
那时候他还没有怀疑到韩身上,想当然会倾向于这个“莱恩”便是山匪中的某个紧要人物,或是已经派往其他重要关卡的负责人。
事后他也派了人去查,只得到回报说莱恩已经在那场山火里葬身了。
“难怪,”温谨言说“难怪他当年会在风头正盛的时候安于西境这种边陲小镇。”
宇文曜对此有一些印象,他记得韩是在十几年前便被派到西境来驻守的,只是其中细节却并没有详细记录,于是问“这事从何说起?”
温谨言“当年义父一战成名,北蛮人被打得偃旗息鼓了多年,先皇身体却一年比一年虚弱,太子。。。。。。。宇文曜当时年纪尚小,皇妃皇子之间暗潮涌动,先皇担心有人图谋不轨,而满朝文武,最令他担忧和忌惮的,便是当时声名赫赫的义父,因而为了削弱义父的羽翼,便找了个由头将他手下的将领分散出去,当时西境海货通商的情况比现在还要不如,西境海防军鱼龙混杂,是任谁听了都要摇头的问题军队,韩身为义父手下功绩卓然的副将之一,却自请前往西境驻守。”
君王赏罚,都得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功大于过者,即便是要罚,也得罚得体面而隐晦,韩此人当时名声仅次于温元皓,却在战事平息后只能跑到鸟不拉屎的边陲去,实在显得帝王刻薄寡义。
因为这个,先皇脸色还难看了好几天,更有甚者朝堂上还一时掀起了一场口诛笔伐的风波。
即便韩是当朝自己请的职务,依然有阴谋论者猜测其中是因为温元皓担心韩这个副将居功自傲,抢了他风头,这才有心给他穿小鞋。
温元皓为了这事,亲自劝说了他好几次,有一次两人在温府喝酒又提起来,当时温谨言恰好自门口过,听到了对话,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韩那番话。
他说“我本来就是那边的人,虽然家里无老无小没什么牵挂,可到底是我出生的地方,既然有的选,自然是要选择离故乡近一些的地方的,总好过老来葬身异乡,更何况那边荒凉不好吗?荒凉就说明安全,可不就适合养老吗?哈哈哈哈哈哈——”
那会儿他年纪还小,只觉得韩叔是个拿得起放得下,不为功名利禄所累,心中情怀犹如赤子。
如今看来。。。。。。
“原来从那时开始,他便已经开始筹谋这些事了。”温谨言苦涩道,“西境边防军可以说是由他一手建立起来的,虽说你我只查出了其中有一部分是明确叛变,但若是此次没有你未雨绸缪,及时让他的计划付诸流水,只怕到时候西洋军上岸,他一声令下,那些边防军不说会不会叛变相帮,至少让他们按兵不动地听之任之,是极有可能的。”
而若不是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一路乔装潜行自西北绕行,借着沙匪的身份堂而皇之地越过辖地进入西境辖地内逡巡,即便是眼线得知真相后第一时间传回暨阳,只怕也是鞭长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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