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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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新居尚未收拾妥当,徐问彤还住在荣寿堂的跨院中,一转身的功夫便到了。冉三爷先在门外见礼,候在阶下,等紫苏宣召才敢进。
猛一抬眼,竟觉得眼前的侍女有几分面善,仔细一想,仿佛是多年前死了的紫苑又站在眼前,想到她是因自己而死,冉三爷不由得一阵寒噤。冉珩曾和他提起徐问彤房里有个大丫鬟,颇具风姿,亦有心于他,言语间煞是得意,冉三爷打量了紫苏几眼,道:“你们夫人房里有几个大丫鬟?”
紫苏道:“回三爷的话,只有奴婢一个。”
冉三爷道:“你叫什么?”
紫苏道:“奴婢名叫紫苏。”
“紫苏?”冉三爷反复默念几遍,皱起眉,心里很不舒服。
一旦进了门,他乐可换了一副神情,行礼寒暄一番。徐问彤只是请他坐下,叫紫苏看茶,此后便独自在屏风后对镜梳妆,偶尔应付一两声,叫唱独角戏的冉三爷不至于太难堪。
直到冉三爷提出让冉念烟回去小住,徐问彤才暗笑,果然是为了这个而来。
“你二哥怎么不自己来求我,反而打发你过来?”她冷冷道,沾了白脂粉的玉簪花棒都捏碎了一支。
冉三爷道:“二哥忙着料理家母的丧事,脱不开身。”
徐问彤道:“盈盈不在我身边,这几日出了这么多事,我尚且住在母亲这儿,很是局促,哪有地方好好安置她?幸而郡主见怜,让她过去小住,我一会儿就去郡主房里,你若好信儿便跟着去吧。”
冉三爷耳聪目明,郡主的宅院岂是他随便去的?这分明是徐问彤的软钉子,他因而笑道:“还是等嫂嫂消息吧,反正头七才出殡,盈盈回冉家的事还不急。”
临走前,又深深打量了紫苏一眼,可巧紫苏也正盯着他,幽冷的眸子叫呼吸一窒,赶紧甩甩头,狼狈地告辞了。
···
冉念烟在崇明楼困了三日,也渐渐地习惯了这里,虽然古旧些,却还算舒适,可一想到徐夷则以婚事相逼,心里便忿忿不平。
那些利弊她自己也能想明白,答应徐夷则,不仅自己能重得自由,将来母亲在徐家也能高枕无忧,而她大可倚仗徐夷则对自己的心思,做些其他出嫁女子不能做的事。远的不说,就说徐府的管家之权,凭着徐夷则的手腕将来必定唾手可得,如此算来,倒比嫁给陌生人后如履薄冰地适应新环境要容易得多。
可是她总是不甘心,有些东西是可以算计的,有些东西却不能。也许是上辈子名存实亡的婚姻过分压抑,令她宁可放弃一目了然的好处,也不敢冒险重蹈前世的覆辙。
和徐夷则朝夕相处的日子会是怎样的?她不敢想,可处处被人压制的感觉总不会太好过。
想着,楼梯上的铁门竟开了,果不其然,是一身黑衣的徐夷则走了上来。
“你好像总是穿成这个样子,像道影子似的。”她已经习惯开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毕竟除了他,再没有和她说话的人。
她抱膝坐在榻上,陡然眼前一黑,已被徐夷则用布条遮住。
“这是做什么?”她怀疑地道。
徐夷则已抱起她,就像抱起一团轻软的绵纱,无视她的反抗和惊呼,轻轻捂住她的嘴,安抚道:“乖,不要吵,滕王要见你。”
滕王?听说是这个“故人”,她便安静下来。眼前再次明亮时,她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雅洁的隔间内,一眼看去便知是驿馆的客舍。
她早已不在徐府了。
房中有盛满花露香汤的浴桶,氤氲着温暖的白气,还有玉镜台和全套的梳篦、脂粉可供梳妆。
妆台上有一只檀木托盘,上边覆着一块素白软缎,揭开看去,先是一只宝函,里面是一套素雅的累丝莲蓬金头面,宝函下压着一叠什么丝绸似的东西,展开一看,却是一套浅碧色的衫裙。
冉念烟不由一笑,他倒想得周全。
这几日,徐夷则也曾送来换洗衣物,不过想到与他仅隔了薄薄一层楼板,又是陌生环境,冉念烟不敢换衣。今天这套衣饰显然是他特意挑选的,仅仅扫一眼就能看出衣料极其特别,是生丝织成的暗纹妆花纱,不仅沾不得泥污,连一点水渍也碰不得。
记得她曾有一件相似的衣裙,是为了游湖采莲专门命裁缝制成的,正借了连天荷叶的无穷碧色,可惜只穿了一次,因为在船上不慎沾了池水,裙摆上留下了去不掉的痕迹。
望着眼前的浅碧衫裙,她好像想起了一件事,上一世,她曾在漱玉池的田田荷叶之间,立在扁舟上,和年少的徐夷则说过一些早已记不清的话……
“你在想什么?”槅扇外传来徐夷则那熟悉的声音。
她侧头去看,只见他刀削斧凿般的侧影映在槅扇的碧纱上。
“滕王要见我,你就把我带出府来?不怕我半路逃脱?”她挑眉道,攥紧了手中的衫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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