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越权（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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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谢永侠在昏沉之中感到有人在轻轻地拍他，睁开眼蒙蒙地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浮现在他的面前。
“江雪！”谢永侠惊喜地叫出了那人的名字。江雪熟练地收拾好盖在谢永侠身上的被子，麻利地来到窗前，“唰”地一声，拉开了窗帘。
一．曙红色的朝阳顿时跳跃进这单调而宁静的病房中，透过窗户远远望去，那东来的晨曦渐渐划破了黎明的薄雾，将栖霞山顶披上一层金色的彩霞，就像一位刚刚出浴的少女，娇艳而宜人，淳朴中透着掩饰不住美丽的身段。窗前是一些高大的古榕树，浓密的树叶遮天蔽日，成群的麻雀在透着斑斓光影的树枝间，欢快地跳跃与歌唱，温暖的阳光驱散了严冬的肃杀，将这朦胧中的世界轻轻摇醒。
“怎么样，老同学，家乡的早晨还是这么美吧，还是一派青山绿水，和风煦阳的景象。”，江雪笑着对谢永侠说。
这时谢永侠才看清楚，眼前的这个江雪一身ru白色的紧身职业装束，高高隆起的双胸和秀美的长腿，在披肩直长的衬托下，成熟女性那迷人的优美轮廓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虽然江雪已经四十六岁了，但风韵犹存。她一直没有结过婚生过小孩，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生活磨难，加之性格天生开朗，又善于保养，因此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年轻、漂亮，如一朵盛开的月季花。
“唔。”他含混地回答着。
“对了，作为医院内科的护士长，我要告诉你，在我们护士工作期间，你得要回避。”“唔。”“还有我给你买了早点，就在外面，去吃早点吧。”“唔。”谢永侠猛然觉这个回答不对，急忙说：“不，不，不，这怎么行呢！”“老同学，你别客气嘛。”江雪说着就把买好的早点递给了他，还补充说，“我知道你从小就爱吃这小花包，这可是我一大早从玉堂街的百香园买来的。”这下就使得谢永侠不好再推辞了，他知道这可是江雪的一番好意。
谢永侠在任何人面前都能保持一种高级公仆的神情与举止，当了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以后，很多故交旧友在他面前说话都显得有些拘谨，唯有一人例外，那就是江雪，因为江雪不仅是他中学时代的老同学，下乡当知青时的好朋友，而且还曾是他年轻时代的恋人。
有一次江雪去省城参加培训，谢永侠和一群在省城工作的同学，在市中心最高级的希伯来餐厅请江雪吃饭。江雪邀约了省卫生厅的一位副处长同去。席间，各位同学和客人都恭称谢永侠部长长部长短的，唯有这个江雪，竞当着众人的面叫上了谢永侠读中学时的外号，吓得那位省卫生厅的副处长在惊愕中悄悄地扯了好多次江雪的衣角，也搞得谢永侠和大伙都哭笑不得、尴尬万分，后来这消息传到妻子杨蕾的耳朵里，为此两口子还闹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别扭。
江雪为母亲和半娘进行了体温测量和例行的护理。这时两位护士推着输液小车来了，江雪亲自为母亲和半娘打上了点滴后告诉谢永侠，母亲目前的情况比较好，只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而半娘的情况要麻烦些，急性肺炎引起的高烧还没有消退，病情还很不稳定，不过鲁院长已经安排了院里最好的内科医生，全力进行治疗，叫谢永侠不要过于担心。
江雪和护士走了之后，谢永侠关上了病房门，静静地坐在沙上，拿起江雪为他准备的一部小说看了起来，这本书是著名作家邓贤的名作《中国知青梦》。看着看着，小说中的那些情节不知不觉勾起了谢永侠的回忆，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往日那熟悉的一幕幕……
七．年代初的秋天，谢永侠、江雪和宿栖县第一中的同学们初中毕业后，被县革委知青办下放到本县最偏远的罗家湾公社，那时的江雪正处在花样年华的季节，情窦初开的她爱上了比她大两岁的谢永侠。
谢永侠由于家景贫寒，直到九岁才靠着半娘的资助去读小学，因此在班上年龄最大，被喜欢他的同学尊称为“谢大哥”，同时也被不喜欢他的同学贬之为“谢大憨”。那时的谢永侠最大的优点就是爱帮助其他弱小的同学，江雪就是其中的一个。
江雪的父亲本是县上的一名副书记，“文革”中被戴上“走资派”的帽子，配到“五、七干校”劳动，这两个同被打入“黑五类子弟”的谢永侠和江雪，不禁同病相怜，在非常繁重的田间劳作和枯燥乏味的乡村生活中，两人慢慢将纯洁的友情升华为火热的爱情。
每到年底，生产队分粮分红的时候，平时囊中羞涩的谢永侠这时总会揣上些角币，跑上十多公里的路，到公社去卖些甜甜的糖果，在蛙声四起的临溪小树林间，借着银白的月光，悄悄地递给爱吃糖的江雪；江雪也会送给爱看书的谢永侠一本本《金光大道》、《艳阳天》。就这样，谢永侠和江雪各自在对方的心田里勤劳地耕耘着爱情，并企盼着那金色秋季能早日来临。
这一天终于来了。在一个浓密的天幕下的夜晚，两颗年轻而炽热的心激烈地冲撞着，就像地下平时不断蓄积强大的地能，“轰”地一声，地表裂开了，满地都是红彤彤的熔岩在流动，将世间万物摧枯拉朽般地熔化，谢永侠再也不能抵御江雪那耳鬓厮磨的诱惑了，紧紧地搂住姑娘那细细的蜂腰，两片滚烫的嘴唇便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到了七十年代末，随着江雪的父亲重返领导岗位，并升任为宿栖县的县长，江雪也离开了罗家湾公社，去就读省卫生学校。谢永侠与江雪这一段乡村爱情故事便彻底画上了句号，原因就在于：江雪的母亲嫌弃谢永侠家境贫寒，门第不相配而从中阻挠……
但江雪的母亲做梦都没有想到二十多年后，就是这个谢永侠居然吉人天相，大富大贵，官至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比他当年做县长的丈夫还要风光，以至于被那些老姐妹们在闲聊中取笑为“先天白内障”和“睁眼瞎”之类的。
“大伯、大伯！”一阵清脆的女童声，打断了他的回忆，谢永侠抬头一看，见谢永东的再婚妻子林美虹领着小侄女囡囡正站在病房门口。
“大哥，我和囡囡来看妈和半娘。”一向文静、贤淑的弟媳怯声怯气地向谢永侠打了招呼，这时母亲已经醒了，她看见自己最喜爱的小儿媳和小孙女从安川市赶来看自己，显得非常高兴，小侄女囡囡一面亲热地喊着，“奶奶，奶奶。”一面就想爬上病床去亲奶奶，林美虹一手拉着一面说：“囡囡，别去、别去，奶奶有病。”母亲高兴地笑着，“不碍事，不碍事，囡囡，到奶奶这里来。”“哎！对了，美虹啊，我又没啥，你干嘛非要从大老远地亲自跑来，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嘛，这天怪冷的，可别冻坏了我们的囡囡。”母亲一面搂着囡囡一面对林美虹说。
“奶奶，我不冷，你摸摸我的手不冷。”囡囡的一番撒娇话，使母亲更乐了，就连谢永侠看着侄女天真、可爱的模样也笑了。
“囡囡，囡囡，来这里，来、来！”住在母亲病床对面的半娘也忍不住低声地喊着囡囡。“哎……”囡囡一面答应着，又一面爬到了另一张病床去亲半娘。
林美虹和小侄女囡囡的到来，使整个病房里充满了这几天来少有的欢笑声。
��十一下午两点半，宿栖县委办公室主任段伟拿着一叠材料匆匆来见谢永侠，并汇报说：“谢部长，按照您的要求，纪书记、梅县长责成县拆迁办搞了一份《关于解决文庙街片区拆迁的问题》的计划书，由于时间比较紧，来不及提交县委常委会讨论，上午纪书记、梅县长和几位副书记、副县长开了一个办公会，初步同意提交这个方案，纪书记、梅县长说在向市政府上报这个方案前，先让您过过目，并征求您的意见。”尽管谢永侠是省委班子的主要成员，但他主要负责干部组织工作，而直接介入地方上的事务，他也确实感到有些不妥，因为这毕竟不是他的分内之事。但一想到文庙街的那些棚户，他第一次做了越权限的事情。
谢永侠仔细地浏览了这份报告，得到了两个重要的信息，涉及文庙街片区拆迁面积约为一万平方米，而需要补偿的户数大约为两千户，按每户平均补偿四万元计，大约需要八千万元；其中：至今滞留在那里的棚户有一百零二户，作为批解决的补偿金共需要近四百万元。
“我看这套方案比较切实可行，可以这么办，你回去告诉纪书记和梅县长，按程序庚即上报市政府。”谢永侠一面说着，一面将材料交还给县委办公室主任段伟，并一再嘱咐他要尽快办理，越快越好。
段伟走后，谢永侠给翡翠花园去了电话，叫阿桂来医院接替他看护母亲和半娘，同时，通知司机马上返回安川，这时距离他对文庙街片区那些棚户的承诺期限还有两天半时间了。
谢永侠风尘仆仆地赶回考察组驻地——安川世纪大酒店，马上找来了刘东生和柴芸询问他们再次找薛琪谈话的详细情况，刘东生向谢永侠汇报了今天上午的谈话情况。
他感到：薛琪所讲的那些问题并没有新的越和突破。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只能是三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薛琪并不是真正的知情者；第二种情况薛琪要将问题引向深入，有非常大的思想顾虑；第二种情况是薛琪不能确保对刘东生和柴芸的完全信任。
但是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能不说薛琪是安川市委领导班子中能够做到客观，公正评价上级领导的人，当然前提条件必须排除薛琪与汪家泉之间有较深的个人恩怨问题，要了解这层关系最直接的渠道就是汪家泉本人。
事实上在这时他还想到了一个方法，那就是通过将**测评范围扩大到基层干部和群众中去，更多地现一些线索，从而找到突破口。只是现在还没有充分地把握汪家泉的问题究竟有多大，多严重，如果贸然出击，将会使整个考察工作陷于被动，也会给安川市的工作带来影响，因此他决定再作熟虑后再提出来商量。
听完汇报之后，谢永侠对刘东生和柴芸作了明确的强调：“对于这次找薛琪的谈话，包括考察组找过薛琪这件事情，都必须严格保密，对安川市的同志和考察组其他成员都要一视同仁。”谢永侠最后的这句话，将知晓的范围紧紧锁定在他、刘东生和柴芸三人之间。
接下来他将自己这次回到宿栖县，就文庙街片区拆迁问题的了解情况，向刘东生和柴芸作了一个简要通报。考虑到这类事情与这次考察工作的关联性不大，因此很多细节问题并没有全盘托出，只是对身为省纪委副书记的刘东生淡淡地，却意味深长地提醒了一下，要重点关注全省这一类的问题和现象后面可能存在的腐败。
柴芸这时向谢永侠提醒，安川市的县处级干部对汪家泉市长的**测评结束后，省委考察组在安川市的基层作业就基本宣告结束了。这一点，谢永侠明白柴芸提醒的含义，那就是省委考察组应该及时离开安川市，回省城去完成最后向省委常委会提交的考察报告，看来他留在安川市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必须尽快要和汪家泉市长见上一面。
谢永侠对柴芸说：“柴部长，你马上给汪市长去个电话，告诉他，晚上我们找他谈一谈话，地点由他定。”柴芸一听心里就纳闷。心想一般来说省委考察组在离开之前，通常要和被考察人谈一次话，主要是就考察的情况作个意见交换。问题是目前谢永侠、刘东生和她这三位核心成员，还没有统一对汪家泉市长考察的一些基本观点之前，谢部长找汪市长谈啥话？但作为谢永侠的下级，柴芸也没敢多问。
当汪家泉接到柴芸副部长的电话时，正在办公室里恼火，五分钟前市委机要科的丁秘书刚把宿栖县委、县政府《关于解决文庙街片区拆迁的问题的报告》和计划书呈送他阅示，他一看就将文件“啪！”地一声重重地放在桌上，哼！这个纪威，还有这个梅江弘真是总在最关键时候跑来添乱子，解决、解决，要是能解决，我早就解决了，还等得到今天吗？“汪家泉心里这样想着，但在正式的行政公文处理上，他却不敢将他最真实的想法批写上去，他想了一会儿，拿起笔批示，”送分管副市长镇海同志阅办。“并加注了三个”！柴芸告诉汪家泉，谢永侠部长要找他谈一次话，时间在今晚，地点由他定。汪家泉一听直观地感到，可能是考察结束前的意见交换，他为了进一步确认他的猜想，便问柴芸需要市上那些人参加。柴芸回答，这个，永侠部长没说，汪家泉心中一阵狂喜，马上打电话告诉妻子宋子芳明天在家里搞一个家宴，他要和谢永侠喝上一台。
在这一点上汪家泉是很懂规矩的，平时谢永侠到安川来检查工作也好，调研也好，好朋友相聚喝上一台，谢永侠一请就到；而这次是考察自己，非同寻常，在没有进行考察意见交换之前，就算是用八抬大轿去请人家，人家是不会来的。
��十二安川市人民政府位于北岸的新区，与安川世纪大酒店隔江相对，这是以一幢十五层的扇型大楼为主体的建筑群，包括了安川市的行政中心与会议中心，前年刚建成的时候，谢永侠随同程省长来参加落成典礼。当时来的很多省级领导都称赞这个政府大楼规划得好，修得不错，在省内市级政府办公大楼中是一流的；谢永侠也非常赞成这个观点。这幢大楼就是谢永东所领导的安川都市建设公司的一项荣获“鲁班奖”的杰作，就连国内著名建筑设计专家都评论这幢大楼很好地体现出一种宏伟、壮观和威严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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