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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微看了她一会儿,才出声:&ldo;怎么先下来了?&rdo;赵萧君缓缓转头,呆呆看着他,像无心的慢镜头,画面转过来了,眼神却还在别处。脑海里忽然想不起眼前的人是谁,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茫然的&ldo;哦&rdo;了一声,停了一会儿,思绪终于恢复正常又接上去说:&ldo;怕你等,所以先下来了。&rdo;成微微笑说:&ldo;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让别人等。果然是言行一致。&rdo;赵萧君点头:&ldo;我很怕让人等,所以宁愿等人。&rdo;成微像在咀嚼她的话,露出深思的表qg。伸出手抚上她的右肩,低声问:&ldo;刚才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连我来了都不知道。&rdo;赵萧君很gān脆的说:&ldo;什么都没有想,在发呆。我想仔细想清楚一些东西,好的坏的,对的错的,可是还没有开始,就匆匆结尾了。想不下去,只剩下一片空白,只好发呆。&rdo;成微似乎有些不满的说:&ldo;这可不公平哦。我开车过来的时候,可是一路都在想你呢。&rdo;然后又笑说:&ldo;有没有想我?&rdo;赵萧君笑了一下,歪着头说:&ldo;那你想我什么?&rdo;成微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愣了一下才说:&ldo;不知道。就是想你。&rdo;拉着赵萧君的手上车,难得的没有做出轻浮的动作。赵萧君问:&ldo;要去哪里?&rdo;成微笑说:&ldo;当然是先去吃饭。你看,夜幕低垂,正是吃饭的好时刻。&rdo;赵萧君转头看着点点的华灯,像阳光下闪烁的水光,一波一波,不断流动,去有写刺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是心qg却大不一样。成微看不清楚她的表qg,安静的空气里,他的心像快要满的溢出来的茶水,只差那么一点点;而赵萧君的心却像伸手去摘头顶的树叶,拼命跳起脚来也够不到,差的不止是一大截。成微并没有带她到那种幽暗的灯光,静谧的氛围,小提琴,刀叉,欧洲的音乐,充满异域qg调的餐厅里谈qg说爱,而是来到热闹喧嚣的&ldo;峨嵋酒家&rdo;,外面停满了密密麻麻的私家车。成微笑说:&ldo;这里的菜好极了,尤其是宫保ji丁,鼎鼎有名。人人jiāo口称赞,说连葱花都吃的gāngān净净。我想你一定会喜欢。&rdo;赵萧君抬头看他,笑了笑,目光瞬间亮晶晶的,像阳光下转动的黑宝石。成微直接走向事先订好的靠窗的位置,笑说:&ldo;从这里可以看见那边彻夜不眠的灯火,总让我觉得像,像什么呢,像‐‐&rdo;赵萧君起身往外面看,眼睛幽深闪烁,接上去笑说:&ldo;像四五十年代的上海,似乎是幻景。隔着一层玻璃,不像是真的。&rdo;成微想了一想,笑说:&ldo;大概有一点这样的感觉。可是又不完全是这样。难以言说的温暖和怀念,又或者是感慨和惆怅。在幽幽的长夜里,平凡的景致也是不一样的。&rdo;赵萧君直直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成微忽然一语带过,笑说:&ldo;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竟然有这么多的感慨,这次,大概真的是不一样了。&rdo;赵萧君不理解的问:&ldo;有什么不一样呢?&rdo;成微笑而不答,只是接过服务生手里的菜单,问她想要吃什么。赵萧君笑:&ldo;要吃宫保ji丁。&rdo;成微也笑起来。点的都是很平常的菜,没有花里胡哨的形式,适可而止,gān脆明快。赵萧君喝热热的露露,嘴角上沾上白沫。成微笑着拿出自己的纯白的手帕,伸长手臂替她擦拭gān净。赵萧君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有些无措的随便找了个借口说:&ldo;我见你总是用白色的手帕。&rdo;成微点头:&ldo;习惯而已。&rdo;然后又笑说:&ldo;可是不见得每次都用来替人擦血,擦泪甚至擦奶渍。&rdo;赵萧君看着他日渐认真的眼睛,里面深沉的汪洋如海,虽然还是看不到底,却一天比一天澄净。愈加慌乱,撇过头看着桌子,有些局促的笑说:&ldo;那是因为某个人太无用的关系。&rdo;成微却笑说:&ldo;太无用么?我却觉得是太厉害的缘故。一箭穿心。&rdo;赵萧君抬起眉,表示不相信,笑说:&ldo;一箭穿心?不见得吧?&rdo;两个人不紧不慢的吃完饭,起身往外走的时候,碰到前面一个人走过来笑说:&ldo;成总,你也来这里吃饭?倒不像你的风格呢!&rdo;成微微笑的站住了,说:&ldo;沈经理说笑了。也是来吃饭?&rdo;沈经理点头:&ldo;对呀,带老婆孩子一块过来。正在那边坐着呢。正巧,刚才还碰见你们公司的曹经理呢,一大家子人,三代同堂,似乎有什么喜事。我刚过去说了两句话。&rdo;成微客气的点头。沈经理笑着对赵萧君打了打招呼,倒识相的没有多问什么。成微却主动介绍:&ldo;沈经理,这是我女朋友。&rdo;然后又柔声对赵萧君说:&ldo;萧君,这位就是&lso;jg实公司&rso;策划部的沈经理。&rdo;沈经理睁大眼睛,似乎吃了一惊,随即笑说:&ldo;哪里,哪里,成总夸奖了。在成总面前。我算哪一门子的经理。&rdo;说的大家都笑起来。赵萧君被成微的话也吓了一跳,看着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半晌才笑着问候了一句&ldo;沈经理,您好&rdo;,他连声说你好,你好,笑容满面。与刚才有所保留的态度大不一样。成微对她笑说:&ldo;曹经理也在这里呢,我们过去打一打招呼吧。&rdo;赵萧君有些踌躇,举步不前,笑说:&ldo;你一个上司贸然跑了去,不会让人家觉得尴尬么?&rdo;成微笑说:&ldo;曹经理是不要紧的。&rdo;于是转过弯来,正好就碰上曹经理他们,一张桌子团团圆圆坐满了人,有老有少,喜气洋洋的。曹经理见到成微和赵萧君,半点讶异的神色都没有,恭敬得体的打招呼,又热qg的笑说:&ldo;小赵,你也在呀。&rdo;没有流露一点好奇的神色,该是什么态度就是什么态度,像在公司里一样,免去了赵萧君忐忑不安的尴尬。两个人走出来,成微笑说:&ldo;时间还早的很,想不想去跳舞?跳华尔兹,随着音乐,一步一步,慢慢旋转,喜不喜欢?&rdo;赵萧君忽然想起陈乔其迎着阳光在舞台上热力四she的舞步,健美与青chun。又忆起当日如雨的欢快,满园都是热闹的人群。心蓦地一酸,低着眼睛,轻轻摇头:&ldo;不要,我不会跳。傻傻的看你和别人跳吗?&rdo;成微&ldo;哦&rdo;了一声,心里倒是高兴的,斜着眼说:&ldo;不会可以学呀!放着这么好的老师白白不用,岂不可惜?&rdo;赵萧君忽然不想迁就,只是任xg的说:&ldo;不想学,不想跳。&rdo;成微却笑起来:&ldo;好,不跳就不跳,我才不赶鸭子上架呢。&rdo;又说:&ldo;那你说去哪儿?&rdo;赵萧君本来想说不去哪,回家。后来还是随口说:&ldo;那去看电影吧。&rdo;成微想了一下,同意了,然后说:&ldo;好久没有进电影院看电影了。想起来最后一次进电影院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rdo;如今电影院已经不像往年那样盛行了,许多人宁愿呆家里看影牒。成微带她进包厢,大大的放映厅空落落的,几乎没有什么人。又不是上映时期,电影院甚为寥落。为了招揽顾客,打的是&ldo;怀旧&rdo;的旗号,放的正好是&ldo;魂断蓝桥&rdo;。二战时的爱qg悲剧,赵萧君看的很认真,完全投入进去,心有所感。成微紧紧搂住她的腰,坐在黑暗里,一切都有些异样。银白的灯光只看的清人闪亮的眼睛,坐在这种地方,仿佛回到很久以前,有一种回忆的满足以及此刻的骚动。赵萧君以前就慕名看过,可是此刻重新再看,似乎又是另外一个样子。主旋律一次又一次响起,忧伤缠绵的呓语。一排排的蜡烛一根根被扑灭,带着那个民族特有的绅士从容,记忆就定格在那里。战争响起,人人身不由己。战争纵然不响起,人人还是一样的身不由己。成微蠢蠢yu动,黑暗里感官似乎分外清晰,平息不了内心的骚动。终于忍不住,偏过头,找到她的唇吻她的时候,感觉到她脸上的湿润和冰凉,不由得愣住了,好一会儿,改而亲在她的脸颊上,吻去她的泪水。赵萧君躲开了。成微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笑一笑,掏出手帕替她擦眼泪,一点一点往下,手伸了进去,慢慢的就有些不规矩。赵萧君一把抢过手帕,离他坐的远远的,自己胡乱擦了擦。成微忽然说:&ldo;这是我第三次替你擦眼泪了。&rdo;黑暗里,赵萧君似乎觉得他正向自己抛过来沉甸甸的某样东西,可是自己却接的手臂酸疼,承受不起。故作轻松的说:&ldo;你是说我喜欢哭么?&rdo;成微的脸在银幕下闪烁,看不清楚表qg,好一会儿才说:&ldo;不,恰恰相反,我知道你不喜欢哭。可是你为什么总是哭?&rdo;赵萧君圆滑的说:&ldo;难道不可以是触景生qg吗?&rdo;成微接上去问:&ldo;那是什么样的qg呢?&rdo;赵萧君沉默,费力想解释什么,最后摇头说:&ldo;我也不知道。&rdo;成微没有继续追问,他似乎也有些迷惑不解的心事。赵萧君轻声说:&ldo;我们走吧。&rdo;成微问:&ldo;不看了?&rdo;电影正要结尾,赵萧君摇头:&ldo;不看了。&rdo;到处都是悲剧,她不想再看一次。两个人起身出来,眼前陡然一亮,有瞬间的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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