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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萌萌还在生闷气，直到下车也没理过穆城，只是被他强捏着右手带进了大门。穆城没有骗她。今天设宴果然是老将军的意思。&ldo;好些年没见过小城，都快认不出来了。&rdo;苍老的声音透着些许沙哑。尚萌萌抬眸。刘采薇推着一个轮椅缓缓走了过来，轮椅上的老人年事已高，满头白发如雪，只一双眼眸中依旧精光迫人。他上下打量着穆城，不住点头称赞，&ldo;好，好，你和你父亲真是越来越像了。&rdo;穆城嘴角勾起一丝笑，&ldo;老将军。&rdo;然后牵着尚萌萌的手，往前一带，&ldo;这是尚萌萌，我的女朋友。&rdo;刘老将军耳朵不太好，身体稍微前倾，&ldo;什么？&rdo;于是尚萌萌弯腰凑过去，音量拔高：&ldo;老将军您好，我是尚萌萌！&rdo;&ldo;尚萌萌……&rdo;这回老将军听清楚了，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恍然大悟，指着她看向穆城，&ldo;这就是你跟我提过的那个小姑娘？&rdo;穆城微点头。&ldo;……&rdo;尚萌萌狐疑，眼神在他脸上晃过去。提她？提她什么了？这时刘采薇推着轮椅往餐桌旁边去了，笑笑说，&ldo;今天爷爷精神好像特别不错。&rdo;然后转头招呼，&ldo;大家都别站着了，吃饭吧。&rdo;饭桌上很热闹。除了刘家两个姐妹外，瘸着腿的三爷也在席间，一边夹菜一边调侃，&ldo;这下我多有面子，跟刘老爷子一个待遇了。&rdo;刘紫薇往他碗里夹了块儿鸡屁股。易江南眯了眯眼，夹起一块肥肉还回去。刘采薇在旁边直笑，&ldo;你们俩吃个饭能不能消停点儿？有客人在呢。&rdo;边说边拿公筷夹了颗青笋，放进穆城面前的碟子里，语调寻常，&ldo;我记得，你喜欢吃清淡的东西？&rdo;&ldo;……&rdo;尚萌萌面无表情，夹起一块儿肥腻无比的肘子，直接喂到穆城嘴边。刘采薇：&ldo;……&rdo;刘紫薇：&ldo;……&rdo;易江南：&ldo;……&rdo;穆城直直盯着她，挑眉，黑眸里头的笑意一闪而逝。未几，漂亮的两片薄唇微张，把肘子吃了进去，缓慢咀嚼。尚萌萌放下筷子扑扑手，语调也很寻常，&ldo;他喜欢吃我喂的东西。&rdo;一顿饭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整体基调还算和谐。饭后，刘老将军和穆城去了庭院单独叙话，尚萌萌则坐在客厅里，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看得很投入。地方台在放金刚葫芦娃，易江南和刘紫薇一个聚精会神，一个面无表情，也看得很投入。不多时，播广告了，三爷的视线看向尚萌萌，清了清嗓子，&ldo;嫂子，你不知道我城哥从来不吃肥肉？&rdo;她不冷不热，&ldo;是吗？&rdo;易江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ldo;可不是么？刚才他咽下去的时候，我生怕他直接把枪掏出来。舍不得崩你，没准儿把我崩了呢。&rdo;一阵寂静。尚萌萌转头看他，眯了眯眼，&ldo;你哥不是说，自己现在是正经生意人么？&rdo;三爷滞了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打哈哈糊弄，&ldo;生意人是生意人，正不正经，那肯定只有你才知道了。&rdo;尚萌萌：&ldo;……&rdo;这时刘紫薇转头扫了眼周围，说：&ldo;奇怪，我姐去哪儿了？&rdo;&ldo;奇怪，我姐去哪儿了。&rdo;这话刘紫薇说得轻，但字音清晰，尚萌萌听得很清楚。她没什么反应。现在换片了。金刚葫芦娃之后放起了蓝猫淘气三千问。尚萌萌无语，扫了眼电视右上角的标志，发现是少儿频道。她拿眼角斜易老三。频道是他摁的。易江南不好意思地笑，道：&ldo;……我觉得，还是挺好看的吧。&rdo;刘紫薇冷嗤，&ldo;这都多少年前的动画片了，你没看过？&rdo;三爷说，&ldo;没看过啊。&rdo;尚萌萌碰了刘紫薇一下，低声道，&ldo;他，穆城，黎景，小时候都在国外，看的和咱们的不一样。&rdo;易江南语气平常，&ldo;我小时候没看过动画片。&rdo;刘紫薇半开玩笑地嘲讽，&ldo;没童年。&rdo;他勾了勾唇，靠着轮椅背懒洋洋地看电视。这话还真说准了。童年是什么玩意儿，能吃不。尚萌萌水果吃多了，一集蓝猫淘气看完有点内急，站起身，抬眼往四处张望，&ldo;哎，你家一楼的卫生间在哪儿？&rdo;刘紫薇道，&ldo;一楼的卫生间漏水，你去院子里上吧。那儿也有，就几步路。&rdo;尚萌萌皱了下眉，有点难以置信：&ldo;将军府，卫生间……漏水？&rdo;易三爷在后头慢慢悠悠地说，&ldo;刘老爷子可是出了名儿的高风亮节。&rdo;尚萌萌竖了个大拇指。没再说什么，听刘紫薇跟她指了下路，从屋子里走了出去。刘紫薇从门口折返回来，随手拿起一个果子和水果刀，削起来。垂着头，语调漫不经心，&ldo;对了，医生跟我说，你下个星期就能出院。&rdo;易江南点头，俊美面容若有所思，&ldo;这一躺就是大半个月，要不是城哥拦着，我早就想出院了。&rdo;雪亮的刀刃分离开果肉和皮，刘紫薇淡道，&ldo;为什么急着出院？&rdo;&ldo;住院之后，我那公司基本就是大哥和老二在帮我管。&rdo;三爷捏了捏眉心，烦躁，&ldo;现在老二也出国散心去了，大哥一个人扛三个人的事儿，他还不累死。&rdo;刘紫薇哦了一声，随意道，&ldo;难怪。&rdo;&ldo;难怪什么？&rdo;&ldo;刚才尚萌萌说，穆城每天都工作到大半夜。&rdo;易江南这下眉头拧得更紧了，大声道：&ldo;那我还能等到下周才出院？&rdo;她看他一眼，&ldo;是你大哥不许你出院，有本事跟他闹去。&rdo;易老三低骂了句，嘀咕，&ldo;算了吧。&rdo;&ldo;只要三爷稳重些，别再随随便便弄得车祸住院，就是给你大哥省心。&rdo;&ldo;……&rdo;易江南眸光微闪，转头看向刘紫薇。她微垂着头，光下，侧颜线条离奇有些温婉，&ldo;你喜欢赛车，大家都支持你。但是这个爱好危险系数太高，你就必须得小心。&rdo;他清清嗓子别过头，俊脸浮起一丝薄红，明显不大自在，&ldo;嗯。&rdo;未几，刘紫薇放下水果刀，手里的果子递过去，淡道，&ldo;都说一起做生意，涉及利益，有血缘关系都会成仇人。你们穆氏挺例外的。&rdo;易江南接过来。果然，又是苹果。他沉默，这一次却闷头就吃，面容平静，&ldo;我和老二不会对不起大哥，大哥也不会对不起我们。&rdo;刘紫薇挑眉，&ldo;这么自信？&rdo;易江南凉凉道，&ldo;说了你们女人也不懂。&rdo;说完，他懒懒靠在轮椅上，一边啃苹果一边遥望窗外的夜色。目光极沉。巴萨罗那的那些年，好似永远那么清晰。他玩味地勾唇。血缘关系算个屁。兄弟这两个字，过的是命。刘府在城中，污染比城郊更重。仰头看天，乌黑一片，不见半点星月。尚萌萌从洗手间出来，余光扫见夜色下的两个人影，一个高大挺拔，一个佝偻坐在轮椅上。是穆城和刘老将军。&ldo;……&rdo;她思索片刻后抿了抿唇，悄然隐在了一棵老树背后。人声不大，但周围安静的缘故，依然听得清清楚楚。老将军今晚的精神果然很好，平日常年卧床的人，此时却毫无困意。他蹙眉，苍老眉眼间萦起忧色：&ldo;小城，你们老夫人的病情怎么样了？&rdo;穆城脸色淡淡，&ldo;还是老样子。&rdo;&ldo;……&rdo;老将军叹了口气，&ldo;你要多去陪陪她。年纪越大，身边就越需要人。&rdo;&ldo;我会的。&rdo;&ldo;好，好。&rdo;老将军转头，视线往灯火通明的地方瞄了眼，又看向穆城，&ldo;那个漂亮的小姑娘……&rdo;皱了下眉，&ldo;她叫什么来着？&rdo;穆城弯起唇，&ldo;尚萌萌。&rdo;&ldo;对对，她进门的时候，还跟我打了招呼。&rdo;老将军笑起来，满脸都是岁月褶皱，&ldo;你上次跟我提过，说喜欢上了一个小姑娘，所以不能和采薇结婚。就是她吧？&rdo;&ldo;嗯。&rdo;不远外，尚萌萌背靠着树干仰头看天，脸是红的，心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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