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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尘一点点被擦掉,她透过玻璃窗看着楼下,路灯昏暗,行人脚步悠闲,时值暮net,在本地bao热的夏天来临前,天气保持着宁静温和,阳台上晾的netg单随风轻轻拂动,整个世界看上去正井井有条地运行着。她和她的家原本都是这个正常世界的一部分,从哪一刻起,她的命运起了逆转,而她的家庭走到破碎边缘,父亲远离,母亲生死不明——她不愿意再想下去,qiang迫自己凝神专注于眼前,将玻璃擦得更通透gan净一些。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将左思安拉回现实之中,她一时有些迷惘,迟疑了一下,跳下窗台,跑过去开门。高翔站在门外,低头看着她,她在他的目光之下才意识到自己还捏着一块抹布,光着脚,头凌乱,衣服汗湿,牛仔裤膝头有两个湿印,样子1ang狈而奇怪。
高翔伸手夺过她手里的抹布扔到一边,厉声问:&1dquo;你想一直把自己折腾垮掉吗?”
她不安地垂下眼帘:&1dquo;不是。”
他环顾她身后整洁得一尘不染的屋子,更加生气,反手重重关上门,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沙边坐下,刚要说话,她马上又跳了起来,说:&1dquo;啊,已经1o点了,李主任说今天晚间闻也许会播放那边的消息。”
她扑过去开了电视,过了要闻之后,果然播放了贵州山区山体滑坡的消息。记着披着雨衣手持话筒报道:道路仍然在连夜紧急抢修之中,由于大型挖掘机无法进入,土方量太大,抢险救援工作面临极大困难,伤亡和财产损失qíng况有待进一步统计。画面上只见大面积下滑的山体将盘山公路拦腰截断,一片灰黑色泥土沟壑延伸出去,泥水流淌而下,公路一侧隐约可以看到被掩埋的房屋。
闻播到下一条,她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身体前倾,呆呆地盯着屏幕。高翔关掉电视机,取下她一只捏着的遥控器,握住她的手:&1dquo;别害怕,也别硬撑着。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她眼神呆滞地看向他:&1dquo;我妈妈&he11ip;&he11ip;她会回来的,对吗?”
&1dquo;放心,报道说已经投入更多人力进行抢险搜救。”
&1dquo;可是已经过了快三天了,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
&1dquo;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明白吗?”
她点点头,并没有松一口气,眼睛里仍盛满了恐惧:&1dquo;她去了七天,说好后天回来。去之前她征求我的意见,说这次出差的时间要长一些,我说你去吧,没关系。”她开始瑟瑟抖,&1dquo;我没想到她去的地方那么危险,会碰上山体滑坡。”
&1dquo;这是天灾,谁也不可能想到的。”
&1dquo;她把什么都给我安排好了,留足了生活费,订好了晚餐,晚上打电话回来提醒我上闹钟,上学不要迟到。可我完全没关心她,我只以为是平常的一次出差,都没问她那里天气怎么样。”
&1dquo;嘘——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你需要好好休息。”
&1dquo;我睡不着。”
&1dquo;那我们聊聊天,时间会过得快一些。”
她无声地点点头。
&1dquo;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中考了,学习有没有问题?”
&1dquo;上次调考没挥好,成绩排班上第11名。”
&1dquo;已经很厉害了。还在跟晶晶通信吗?”
&1dquo;嗯,她说她爸爸松了口,只要她今年考得上清岗中学,就让她去读。”
&1dquo;那就好。”
他现很难再找到合适的话题,正踌躇间,她突然开了口:&1dquo;妈妈的同事都让我不用担心,可是我查过妈妈的资料,山体滑坡是一种很厉害的地质灾害,很难预警,一旦生,人只有很短的逃生时间。”
&1dquo;不要吓唬自己。”
&1dquo;爸爸也告诉过我,十多年前,他和妈妈实习的时候参加了一次地质灾害考察,亲眼看到四川一个小镇被山体滑坡整体推进了长江,一千多间房子都毁了,在那条江段航行的船全部沉没,长江甚至也因此断航了一周&he11ip;&he11ip;”
&1dquo;小安。”高翔无可奈何地想,她有一对学地质专业出身的父母,接受的科普知识比较多,大概只会让她比一般孩子更为恐惧,&1dquo;不要想那些极端的事例。”
&1dquo;我做不到。我拼命对自己说,妈妈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可是,我真的害怕极了。我也知道越害怕什么,结果也越&he11ip;&he11ip;我就是停不下来,我真的怕我最害怕的事会生&he11ip;&he11ip;”
这段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但高翔能够理解:&1dquo;害怕是正常的,小安。我们对很多事qíng都无能为力,所以我们更需要保持乐观和期待。”
&1dquo;你不知道,这都是我的错。”
&1dquo;胡说。”他轻声呵斥,&1dquo;这样想就太离谱了。”
&1dquo;其实我不想要妈妈出差,如果妈妈在家,哪怕不说话,知道她在她房间里工作,我也会感觉&he11ip;&he11ip;不那么孤单。可这不是妈妈想要的生活,她一向喜欢她的工作,她的领导、同事都夸奖她专业能力很qiang。她为了多在家里陪我,才放弃了很多重要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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