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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明白今日之势,早落入敌人计算,对方既已现形围攻,可知自己中毒已深,可恨却不知何时中毒,亦不知对方何人。
只是刚才举剑之际,已牵动气机,心脉震动,喉咙一甜,竟是一口鲜血喷涌出来,紧接着天旋地转,眼前已经模糊,他咬紧牙关,持起剑式,手臂却绵软无力。
对方突然又一声尖哨,围攻而至,显然依然忌惮他的实力,不然此时只需一寻常人持利刃也可几招内取他姓名。
两把长剑一前一后贯穿老人的身体,枯瘦身影如雕塑般静止于荒漠中。
一个黑衣人终于开口道:“周丰年,春风不度玉门关,如你所言。”
原来这不起眼的枯瘦老人竟是昆仑烟霞剑宫的掌门周丰年。
烟霞宫凌绝昆仑之巅,剑术独步天下,向来深居简出,甚少与中原武林为伍,寂然独行,只求剑术精纯。不知周丰年何故在返程途中遭人埋伏。
周丰年血已湿透胸前衣襟,依然笑道:“好,好,老朽今日埋骨此处,就与春风作伴,不失风流雅”
那黑衣人冷冷哼了一声,颇为不屑。
周丰年喘息越来艰难,撑起一口气道:“那少年不过老朽从西域找的贱仆,与江湖无涉,希望诸位放他条生路。”
黑衣人看了一眼在岩石后瑟瑟抖的少年,喝一声,便有一个同伴走去提着少年掷出老远,少年连滚带爬的走了。
周丰年道声谢。黑衣人突然剑锋一转,低声问道:“说吧,东西在哪里?”
周丰年神色渐渐安详,淡然一笑:“原来诸位竟是为此而来”
黑衣人还待逼问,突然心下一寒,低头看去,一把长剑已然贯胸而出。原来周丰年见少年已逃,心下无忧,拼出最后之力,刺出一剑取了贼性命,自己也拼尽全力,气绝倒地。
一群人敌人为他最后之击所震动,略有失神,随即聚敛在他身边,一人俯身查看,终于在他身前取出一物,揣入怀中,随即收拾了战场,将两具尸体掩埋在荒漠中,黄土掩血,飞身离去。
长风扫地,冲淡血腥,仿佛一切都没有生过。
那几人疾驰没多远,从迎面突然夹风射出暗器,暗器来势极刚猛,又为风声所掩,几人功夫均不弱,却无一察觉,一时横尸荒漠。可怜方才用计杀人,此刻却成他人砧板之鱼肉。
适才那少年从石岩后转身出来,神色镇定,全无刚才瑟缩之态。他往每人身上补了一刀,才走近刚才搜走周丰年所带之物那人身边,探手取物。
事毕,将几人尸身毁去,抛入崖缝间。
他沿着刚才来的路,返身离开。
月光照在大地上,一片寂静。
第2章朝闻游子唱离歌
皑皑白云,巍巍昆仑,平地纵起千万仞,低语恐惊天上人。
昆仑山层峦叠嶂,雄伟险峻,向来为世人视为畏途,除了采药人和当地牧民,甚少有人攀登。然而昔日烟霞宫开山鼻祖却慧眼独具,深以为此地凌绝俗世,不染尘埃,又有气韵天成,是一处修炼剑术的绝佳之选。于是踏遍群山,终于选中一处背山临崖的山腰之地,开辟了烟霞宫。又经历代门人不断增修,终成一片巍峨的宫殿群,依山而上,层层铺开,气势宏伟。若非亲见,难以想象这昆仑之中,竟还有如此壮丽景象。
楼宇踩飞鹰,檐角牵青云。每逢雨后云霞蒸腾时,整座烟霞宫翩然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真如瑶池仙山,不负烟霞之名。
晴日,微云,风暖
烟霞宫中也正是花草齐芳,云飞霞蔚,三三两两的少年弟子们正在楼台前,松林中刻苦练剑,一片朝气蓬勃之气。远处山脊起伏,耳边松涛阵阵,真是人间仙境。
然而烟霞宫最高处,飞扬如云的天齐上,烟霞宫的七位长老们却显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般美景。天齐中,门窗紧闭,两个弟子远远的侍立在外,低头默然。
内雕梁画栋,气氛却如凝固
掌门周丰年往中原访友许久未归,辈分最高的长老郗盛便代为行权,统摄众人,只是此时气氛却有些僵持。
三长老孙振鹭愤而起身道:“掌门师兄此行虽然散漫无定,一路上却不时飞鸽传讯,最后一次传讯至今已有九个多月,不见任何踪迹。可知事情有异。不知诸位如何想法,还能安坐在此?莫不是师兄不归正中下怀?”
郗盛闻言色变,他暂替掌门之位,听到此话心中如被针刺,恨不得开口反驳,但他毕竟辈分高,身份尊重,情知自己一开口便是是非,喉头动了动没言声。
五长老孔剑龄却无所顾忌,拍案以对:“孙师兄说的轻巧,信口将别人都比作小人!掌门师兄无音信,我们又何尝不急?只是此事颇多疑点,不认真计议,匆忙而动,恐怕正中了别人的陷阱!”
七位长老中的大部分都颔称赞。他们每个人心中也有疑惑,论剑术,掌门周丰年以臻武林绝顶,又兼数十年执掌门派,心智经验亦是群,若说为人所制,无法传讯,难以令人完全信服,却不知这次远行为何久无音讯?
郗盛扫了一遍众人的脸色,心中下了决断,朗声到:“方才孙师侄和孔师侄所言均有道理。掌门历久无讯,令人不安。虽说他剑术绝尘,武功凡,只是长久不归令人牵心。”
郗盛顿了一下,看到孙振鹭的神色明显缓和,才继续道:“只是刚才孔师侄的话,诸位也不得不考虑。料想天下能以武功与掌门相匹的人可谓屈指可数,更遑论困之制之?可见此中必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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