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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瓒听说,三叔壮志未老,至今还在锲而不舍地和年轻女人为生儿子而奋斗,可惜早些年还6续听说又添了几个小堂妹,近期已渐渐没了动静。至于另一个模糊的&1dquo;影子”,周瓒念及,唯有一声冷笑。他的好父亲不但在事业上是家族的主心骨,连传宗接代这件事上也挑起了大梁。
冯嘉楠和周启秀老家的人相处得算不上和睦。当年周启秀父母就不看好二儿子的婚事。所谓抬头嫁女,低头娶媳。他们担心以冯嘉楠的家庭背景和烈火一样的脾气会让周启秀吃苦头。而事实上周启秀确实是这段婚姻中比较迁就对方的那个,即使后来他事业远胜冯嘉楠,也未曾改变这种相处模式。
冯嘉楠有自己的工作,家务上不甚上心,周启秀在外忙碌,如果不是后来请了保姆,回家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这让观念传统的周启秀父母多有微词。而周瓒幼年瘦弱多病,并不符合祖辈对&1dquo;大胖小子”的期待,冯嘉楠为此没少被婆婆指责不会带孩子。周启秀人长得好,又生xing多qíng。他虽与冯嘉楠感qíng甚笃,这些年也总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出。若他主动提出离婚再娶,家族方面是没有阻力的。然而让家人意外的是,他和冯嘉楠磕磕碰碰,却从未生过离开她的念头。
冯嘉楠心气高,不善逢迎,丈夫家里不待见她,公婆似乎更偏爱老三家的长孙,她也淡淡地不放在心上。过去她并不在乎周启秀家人对自己的看法,也不阻挠他孝敬父母,只是尽自己本分,别的一概不管。后来生了一些戳她心窝的事,导致冯嘉楠与周启秀家人几乎决裂,往来也中断了近十年。直到周瓒渐渐长大,二老年迈后对这个小孙子多有牵挂,她才在周启秀的斡旋下逐渐有释怀之势,愿意让儿子与他父系家族的亲人往来,然而与他们亲如家人却是再无可能。
出于这层关系,周瓒对父亲那边的家人亲qíng一向淡薄,他只与三叔家的堂哥往来得比较密切,其余的人在他眼里可有可无。
第八章命有&1dquo;双子”
&1dquo;哟,一段时间没见,咱们家小娇又长高了不少,你们看他是不是越来越像他爸年轻时的模样?不知道又要祸害多少姑娘家。”
三叔一张嘴就开起了周瓒的玩笑,仿佛没看到大伯母给他使的眼色。家里人谁不知道周瓒最听不得别人提起他这个可笑的rǔ名?更何况今天冯嘉楠在场,老三偏还扯到周启秀当年的风流事,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冯嘉楠低头喝茶,周瓒也不恼,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笑嘻嘻应道:&1dquo;三叔女儿生得多了,也开始替小姑娘cao起心来。”
他的声音犹带着少年变声期的沙哑,仿佛说着特别有的事qíng。饭桌上顿时有几秒的沉寂,好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聚拢在周老三的脸上。老三脸一僵,随即gan笑着拍自己的嘴,说道:&1dquo;三叔眼神不好,谁说你像足你爸了?一张口活脱脱是我二嫂的调子!”
&1dquo;我姓周,要是不像我爸我妈,不是跟别处冒出来的野种一样了?”周瓒的后半句话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是对身边的祁善说悄悄话,却又足够让有心人听得一清二楚。
祁善正嗑着瓜子,闻言一副吞了瓜子皮的窘态。
冯嘉楠赶在丈夫声之前瞪了儿子一眼,&1dquo;小孩子净知道瞎说。”
一旁沉默着的大伯母看着面皮微红的周启秀,忙出来打圆场。她和蔼地对着祁善笑,&1dquo;小善也长成大姑娘了,要没人提醒我差点认不出来。你爸妈还好吧?上回阿瓒他大伯父的腰痛,多亏了你妈妈给的方子才好起来,回头替我谢谢她。”
沈晓星供职于某中医药研究所,祁善并没有听说她和周瓒大伯母家还有jiao集,想必是阿秀叔叔出面讨的方子。
她随周瓒叫&1dquo;大伯母”,连连点头说一定代为转告。
温顺有礼的祁善显然更容易博得长辈的欢心,大家也乐于避过&1dquo;刺头”,将话题转移到她的身上。
&1dquo;莫非这就是你们提过的——阿瓒的&1squo;小媳妇’?”说话的是周瓒大伯母的弟媳。她笑着把祁善全身打量了个遍,打道,&1dquo;还真是有缘分,难怪两个小家伙看上去亲近得很。王大仙说话一向是很准的,可惜他早就不在了,否则我也想找他替我闺女算一算。”
大伯母笑着点头,这是周家大多数人都知道的一段&1dquo;事”。
因为周瓒和祁善出生时间只相差一天的缘故,当年他们的周岁生日是一道办的,热热闹闹地摆了将近百桌。周瓒未足月便落地,襁褓里大病小病不断,周启秀那边的亲戚因故只来了大伯父那一支作为代表,可家里的老人特意让大伯父夫妻带了个据说特别灵验的算命瞎子同行,希望他替体弱多病的小孙子摸摸骨,测个八字,好想出个保他平安长大的法子。让周瓒恨得牙痒痒的&1dquo;小娇”便是因这算命瞎子而得名,说是起个女孩的小名可以保命消灾。
冯嘉楠那时便不喜这些封建迷信活动,十分抗拒那算命瞎子接触她儿子,无奈碍于周启秀的qíng面不好当众拒绝,心里只当这是乡下人的愚昧,周启秀却待那瞎子为座上宾。算命瞎子给周瓒定了小名,又给了他护身符和百家米,然后便坐在大伯父夫妻身边大吃大喝。当周启秀夫妇和沈晓星夫妇齐齐抱着两个小娃娃到他们这一桌敬酒致谢时,被周启秀向众人引见并称为&1dquo;大仙”的算命瞎子借着酒意飘飘然起来,摇头晃脑地夸周启秀是大富大贵之相,且命中注定有&1dquo;双子”。
当时计生政策早已普遍施行,周启秀还是公职人员,不大可能再有另一个孩子,况且冯嘉楠已无法再次生育。瞎子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当他是胡说八道,只有少数人注意到周启秀微微变色的脸,而冯嘉楠抱着孩子的手悄然握拳,指节均已泛白。
周瓒的大伯母听出不对,立即扯着&1dquo;大仙”的衣袖,连称他喝醉了。
那算命瞎子也是人jīng,最擅长从他人语气中揣摩人心,主人家的沉默让他顿时酒醒了几分,意识到自己言语出了差错,唯恐丢了即将到手的酬谢,动了动翻白的眼珠子,随即笑着对众人解释说,他的话只讲了一半——所谓周启秀&1dquo;命有双子”的意思,是他窥得天机:今天和周启秀儿子一道办周岁的小女娃有旺周家人的命格,将来注定成为周家的儿媳妇。他们两家jiao好,周启秀夫妇也会将儿媳视如己出,和亲生的无异,可不就像自己多了个孩子!
这种说法有脑子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牵qiang,却是周启秀化解眼前难堪的唯一方式。他半开玩笑地捏着祁善包被里露出来的小脸蛋,笑呵呵地对沈晓星夫妇说:&1dquo;难怪我越看小善越喜欢,原来还有这个说法。你们俩不嫌弃阿瓒的话,就这么说定了。我把话放在这里,小善以后就像我的亲生女儿一样。”
他说着又搂紧了身体僵硬的妻子,柔声道:&1dquo;你不是总说以后要让阿瓒娶小善过门吗?大仙都说她注定是我们家的儿媳妇,你不高兴?”
祁善的母亲沈晓星当时眉头微皱,和丈夫对望了一眼。他们和周启秀一家亲近是一回事,但天底下没有一对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被人当枪使。他们毕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心中有淡淡的不悦,脸上并未显出来,只当算命瞎子是个笑话。况且嘉楠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周启秀也有些稳不住了,他们看不过去,也只得先化解好友的燃眉之急再作计较。
于是沈晓星夫妇俩只是笑笑,并不言语。倒是冯嘉楠回过神来以后,红着眼眶,当着所有人的面解下了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羊脂玉,轻轻搁在祁善的包被里,挤出笑脸道:&1dquo;阿瓒一直吃着晓星的奶,小善一见阿瓒就咿咿呀呀地笑。真要被说中了的话,也是我们儿子的福分。”
沈晓星知道那块羊脂玉是冯家祖上传下来的,算是冯嘉楠贴身的宝贝,不过是一个玩笑,哪里能就此收下这东西?冯嘉楠见好友夫妇俩推辞得坚决,只得将那块玉暂时又放回自己身上,说:&1dquo;那我就替小善再收几年,迟早是要给她的。”
周家人和算命的瞎子都松了口气,这件事就此揭过。然而周瓒和祁善的这段&1dquo;佳话”却在几家人之间传开了,记得这件事的人都喜欢把祁善叫成周瓒的小媳妇。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耳边相关的戏谑一直没有断过,甚至他们的父母有时开起玩笑来也相互称对方为&1dquo;亲家”。
&1dquo;可不是!”
这是冯嘉楠也默认的事,大伯母乐于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1dquo;这王大仙眼睛看不见,心敞亮得很,别说当面摸骨算的命,就算拿着别人穿过的衣服、用过的东西,也能断出凶吉。十几年前,我们邻村有人想试探一下他的本事,故意拿一件刚过世的人的衣服让他给算一算。谁知他的手一碰到衣服,就直说&1squo;yīn阳相隔’,他只替活着的人算命。你们说神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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