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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闻海动作别扭地跪坐在床上,哄婴孩一样拍着柏云旗的后背,“睡吧,时间还早。”停顿了几秒,不放心地补充一句:“我出去一趟,中午之前就回来。”
“嗯。”柏云旗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很痛快地点头了,完全没有半小时前缠着闻海不让他走的狼狈样子。
闻海沿着他脊梁骨上下抚了几回,拿了一套衣服,起身轻声离开了卧室。
柴凡文站在凌晨的寒气里,每一根抬头纹和鱼尾纹都染着浓重的怨气,身后一帮来实习的实习警员叽叽喳喳讨论着案情,齐军依旧是个死人脸,气场和周围温度浑然一体,自顾自地带着助手验尸,用行动表达了“私以外,全员垃圾”的想法。
望穿秋水中,千呼万唤始出来的闻大爷终于把车停在了警戒线之外,下车后拉开黄线快步走了进来,冷声道:“走吧,看现场。”说完也不管柴凡文跟没跟上,自己就走进了案现场的单元楼里。
虽然这人的冷脸和动作麻利一如往常,和他同事两年多的柴凡文却感到了隐忍的怒气,不禁有些好奇:闻海这种工作狂是绝对不会介意大晚上有案子的——他恨不得直接就睡在办公室,如果是起床气,那这快一个小时也早该消了,更何况闻海这人基本摒弃七情六欲,如果不是情绪积攒到了一定程度,绝对不会表现出来……那是什么让闻海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闹了一肚子脾气?
柴凡文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上去,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案件情况,死者是个独居的女孩,刚大学毕业正在找工作,房子也刚租没几天,报警人是准备上班的环卫工人,无意间看到了小区楼二楼的窗台上挂着个人,吓得当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哆嗦了半天打了11o报警。
闻海:“……挂在窗台上?”
“对,挂着,上半身探出去,下半身抵着墙。”柴凡文向前平举双臂,翻着白眼吐舌头,“就贞子那造型。”
“哦。”闻海点点头,继续看现场照片。
“死者刚二十二,长得不错……哦,穿的是自己的睡衣,穿着整齐,目测没受到性侵。”两人走到了走廊的声控灯下时,柴凡文才看清闻海的脸,目瞪口呆半晌,偷偷摸摸上下把对方扫了一圈,看似随意地问道:“哎,你那手怎么了?”
闻海之前没注意,借着灯光才现自己左手手腕上半圈青紫,手背还有几道不明显的抓痕,暗叹柏云旗魇那会儿真是半点力气都不浪费,下手真黑,嘴上淡声道:“哦,没注意摔了一跤。”
“……”柴凡文心说都是干刑警的,您能尊重一下我的职业水准和基本智商吗?但随即他又转念一想,这种位置和伤口……仔细琢磨还真是暧昧得不行。
这样一来,那闻海那无处安放的怒气也有了解释——八成是大半夜春色正浓时,被出警通知打扰了“好事”。
短暂的震惊后,柴凡文骤然意识到“连闻海床上都有了人,而他还是条单身狗”的残酷事实,内心悲愤不已,表面还得学闻海装大尾巴狼,一脸见多识广地带着群见什么都鲜的人看现场。
齐军正在观察尸体腹部的伤口情况,抬头看见迟到了快四十分钟的闻海,习惯性地想噎他两句:“大半夜你去逛公墓给堵……”他后半句话死死卡在了喉咙里,把自己噎得一口气没上来,握在手里的软尺差点掉下去,缓了几秒,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致命伤是腹部这处刺创伤,长二点七公分,深度大致在六公分左右,死前大量失血,死于失血过多,死亡时间大概是晚上十一点……那什么……”
闻海正跟着齐军的思路观察尸体,冷不丁对方一打岔,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
“帮我拿个证物袋。”齐军示意放在闻海左侧的勘探箱。
闻海“哦”了声,顺手拿起证物袋递了过去,低头继续观察尸体,问道:“可以确定没有受到性侵吗?”
“可以确定。”齐军的目光从闻海的手腕又滑到了尸体上,指了指死者脖颈上的指痕,“基本没有搏斗和挣扎的痕迹。”
“那如果不是凶手有绝对优势的力量,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闻海退了几步,观察整体血迹的走向,在脑内模拟一遍场景,走到最大滩的血迹那里,“先,死者是在这里遇害的,几乎没有挣扎,凶手一击毙命,之后凶手离开……对,是在凶手离开后,死者不久后苏醒,试图求救。这个位置离门较远,所以她选择很近的阳台,从血迹的走向来看,她是一路爬过去的,虽然试图打开窗户求救,但最终失血过多……”
“死者的伤口周围有血痂,也有二次撕裂的伤口,我推测是死者爬动试图求救时,反而加重了自己的伤势,最终导致失血过多。”齐军补充道。
柴凡文皱眉:“你的意思是如果她安安生生地躺在那里,也许还没事?”
“这种事,谁能说准?”齐军没有温度地笑了一声,“人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意识模糊,凭着求生本能做出的动作根本没太多考虑,如果运气好,她家楼下经过一个行人,也许她这样做就能得救了。但也许死者一个人在这里躺着一直没人现,最后还是要死。”
一个刑警小声说:“天意弄人。”
闻海蹲在地上,戴着手套的手在已经开始黑的血迹上抹了一下,搓了搓手指,沉默了将近半分钟,继续说:“凶手很害怕,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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