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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迎春花枝上的花边走边摘,来到葬心阁时手中便只剩下光秃秃一支花枝了。葬心阁中梨花虽未胜放,却也冒出了不少的小花苞,待到再暖些,定又是一树一树的梨花香满庭。向里走了一段,便看到那一袭白色弹花暗纹锦服的人坐在棋盘前,手中还有一颗未落下的棋子。
听到我的脚步声,月尘远远的给了我一丝浅笑,问道:“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若是要得空才能过来的话,少不得要等上几年了,如今我这是忙里偷闲。”边答着边向月尘走去,坐到月尘对面的蒲团上,我将手中的没有了花的花枝递给月尘。
看着光秃秃的花枝,月尘语气淡淡的问道:“怎么只剩枝了?花呢?”
“花落了。”
“现在阳春三月,好好的花儿怎么会在这这似乎落了呢?”月尘微微有些不解的问道,摆弄着那明显是被人为破坏了的花枝。
我一语双关的说道:“这花开在园中,日日人来人往,无人采摘,时间久了便也就落了。”
我看向盯着花枝有些怔愣的月尘说道:“今日,杨云落送南风的灵柩回南风的家乡了,沈玲也自尽了。”
月尘起身走到我身旁,将我的身子拥进怀中,我抬首看着月尘的脸,竟是模糊不清,只能看到漆黑的眉眼,淡淡的龙涎香包围在我身边,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紧的回抱着月尘说道:“初次遇到南风时,是夏天,天很蓝,花儿很香,鸟儿的声音很动听。可如今,我竟看不到蓝天,闻不到花香,听不到鸟鸣。月尘,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做错什么呢?错的不过是宿命,与人何干?”月尘的声音很轻很轻,话却很重很重,错的是宿命。
第二百四十七章绛雪纷纷梨花白(上)
我曾答应过苏行云会恢复苏国的名号,我做到了,不过苏国所有的驻扎军队都要如同南元般,全部换成大祈的将士,还有就是那串红豆,在苏行云离开曲城回苏国前我没有告诉他,他的王妃,苏朵儿的娘亲早在苏行云被押往曲城时便提前殉了苏行云了,那串红豆之所以那么红,正是因为是被血染的。
擢升宁相为辅政大臣后,朝堂之上的异己也被铲除的差不多了,之前调来的十五万临水铁骑中五万接替了禁军之职,其余十万已重新镇守临水。而宇文彩一直告病在家未曾上朝,便是心儿登基时我也特准了她继续养病。无论是谁,或是多么强悍的人都是无法背负弑父这个罪名的,可我不仅仅自己背负了这个罪名,连累的宇文彩也同样背负了这样的骂名,我心中对她有愧。
柳烟在浴桶中放了很多的香料,又撒了很多的花瓣,我泡在温热的水中觉得似乎身体舒服了很多尽管天气逐渐的暖了起来,可我却似乎更容易疲倦了。柳烟将装花瓣的竹篮放到一旁问道:“公主,奴婢去点上熏香吧,您休息一下。”
画儿扶着我迈进水中,我点点头道:“去吧。”
“是点苏合香还是迦南香?”
我闭上眼想了一下道:“点上那紫油迦南香吧,我闻着那气味清淡些。”
月尘曾对我讲过迦南香的由来,相传一个叫伽南的女子失去了所有爱她的人,伤心绝望之际跑进山林变成了一棵树,叫做伽南树,用它做成的沉香很容易使人沉睡。人们说是那个悲情的女子使伽南香有了灵气,闻过之人很容易沉睡其中,迦南香本来可入药,治一切心痛。
好梦沉酣,心儿登基之后我几乎夜夜都不成眠,不是咳醒便是噩梦惊醒,唯有这午间的小憩还能沉睡上一个时辰左右,许是今日的水雾缭绕,又有迦南香相助,我竟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绛雪纷纷梨花白,满树满枝的梨花正在胜放,天空却飘着大朵的雪花,落在枝上,分不清是花是雪,漫步其间,我很是诧异,梨花盛开之时定是春暖,怎么还会下着这么大的雪呢?我开始四下打量,除了梨树和我之外再无别的人或物。置身于这纯白的世界中,我似乎显得格外污浊,尽管我很想再欣赏一下这不可多见的场景,梨花却迅速的凋零,白雪也开始融化,眨眼间所有的白色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红霞,以及满目的彼岸花,血红血红,大朵大朵。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我喃喃的不住念叨,可眼前确实是那本该生长在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
“你前世孽障太深,执念过重,被囚忘川千年却不思悔改,不想今生你又重蹈覆辙,真是冤孽。”突然刚刚还只有彼岸花和我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声音却无比的苍老,苍老到我都不敢去猜测她的年龄。
我将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握于腹前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你我日日相伴,足有千年,你重返人世不过短短二十载便认不得老身了?雪狐神主。”年轻女子笑吟吟走近我福了福身子。
我却对这么个怪异的女子没有丝毫的印象,看她一身荆钗布裙,素服无华,却不失为一个美人,只可惜这幅嗓子着实叫人不敢恭维。我转身背对着年轻女子,侧首道:“你想来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雪狐神主,我也不认识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年轻女子却又重新绕道我面前,拿出一只玉碗说道:“老身乃是孟婆,曾有千年的时间里,日日奉一碗孟婆汤与神主,却不想老身这孟婆汤于别人一碗便可忘却前世今生,神主服用千年,不曾有一日间断,却丝毫不起作用。”
“哼,你倒是会胡诌,本宫乃是大祈长乐长公主,你若要行骗,只怕是找错了对象。”我冷笑的看着眼前自称孟婆的年轻女子,以为只是一般的江湖骗子,而她手中那只玉碗我倒觉得有些熟悉。
年轻女子弯腰折下一支彼岸花放在手中,本来大朵的彼岸花竟顷刻间化作一滴血,远远看去好似一颗朱砂痣一般,孟婆说道:“神主可以不记得老身,却怎么可以忘记神主以血幻化出的彼岸之花?神主被囚忘川千年,一滴血幻化出一朵彼岸花,直至整个黄泉路上都布满了此花,难道神主连他们也忘却的一干二净吗?”
我看着那滴血竟然蜷缩起来,觉得这事真是邪气,见我露出怀疑的眼神,孟婆拉起我的手,将那滴血放在我手心,奇异的事发生了,之前在孟婆手中缩的小小的血珠到了我手中竟然渐渐散了,之后便再也看不到,丝毫的血迹也没有留下。
“神主看,这血珠素来胆小,摘下后会蜷缩成血珠的样子,倘若再度落在地上又会化成彼岸花的样子。”说着又折起一只,将手中的血珠滴回地上时,果然又会长出一只彼岸花来,看的我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彼岸花开开彼岸,花开叶落永不见。因果注定一生死,三生石上前生缘。花叶生生两相错,奈何桥上等千年。孟婆一碗汤入腹,三途河畔忘情难。神主不会忘的,虽孟婆汤可忘前世之事,这彼岸花却能唤醒沉睡的记忆,只不过这些花因是神主的血幻化而来,承袭了上天对神主的诅咒,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
刚刚还觉得这女子就是在胡诌的我突然就觉得愤怒起来,怒声质问道:“我犯了什么错,要上天这样来诅咒我?就连这些花也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孟婆牵起我的手缓缓的走着,斟酌了一会儿才说道:“神主你本身是雪狐族的主母,雪狐族是生活在雪山与雪湖之间的圣族,虽不属六界之中,也无甚大的法力,却因是洪荒时期便存在的古老族群,是以六界都对其礼遇有加。历代主母倘若此生不动情便可与天同寿,若是动情便会同凡人般有生老病死,族中任何人均可与外族通婚,无论是人,是仙,是妖,但惟独主母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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