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四马路顾统挨黑枪 福祥楼莽哥当探子1黑枪(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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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莽哥再次醒来,已经是大天亮了,伸手一摸,如意不在身边,连忙翻身起床,穿好衣服出来,看到如意已经洗漱完了,正坐到梳妆台跟前梳头。如意听到声响,转过脑壳朝着莽哥浅浅一笑,从梳妆台上拿起一个小红纸包,递给他,说“大哥,时候不早,你该回去了。”
莽哥听到,心里很有点舍不得,但也晓得,这里不是他久留之地,接过红包,用手指拇捻了捻,晓得里头包了些钱,心里纳闷,问道“你这是啥子意思?”
如意一笑,站起来一边把莽哥往门口推,一边说“你别管这么多,这是规矩。只要你别忘了如意妹妹,经常来看看我就可以了。”
莽哥听到说是规矩,就老老实实收了红包,心想这硬是安逸哈,不但不花钱,反而能赚钱。他以前没逛过窑子,不晓得欢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娼妓卖春时碰到童子之身,是要封一个红包给客人的。如意久在风尘,当然晓得莽哥是童身。
出了“江南春色”大门,莽哥转过脑壳看了两眼,有些怅然若失,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回尝到女人的好处,只是从来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合;如意带给他的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确实有些妙不可言,想起来都让人心旌摇荡,看来自己该接个婆嬢了。一想到接婆嬢,他就想起了阿果,那个大眼睛、皮肤有点黑、对自己好过的彝族妹子,这好几年过去了,也不晓得她在做啥子,还记得到自己不?
莽哥胡思乱想着,要了辆黄包车,回到少城公园,把自己所有东西统统裹进旧铺盖里,抱着出来,向云兴茶馆走去。昨天晌午吃饭的时候,顾统听到他住到亲戚那里——他没有说自己住在公园里——就让他搬到码头的茶馆去,说那里有地方住。
云兴茶馆隔到少城公园有两条街,也是一楼一底,楼下堂子很大,满满当当的摆了六、七十张桌子,楼上除了雅座外,最边上还有几间空房子,几个幺师就住到里头。
莽哥到云兴茶馆的时候,顾统正陪到两个老头在堂子里打乱戳,看到莽哥,向两个老头交代几句,站起身来,呵呵笑道“兄弟,昨天晚上好耍不?”
莽哥脸上一红,连忙顾左右而言他,把铺盖搁到板凳上,问道“五哥今天手气啷个样?要不再来几盘?”
顾统看到莽哥不好意思,没有难为他,又是呵呵一笑,说“先不说打牌的事,走,到楼上去,先安排你住下来再说。”
莽哥依言跟到顾统上了二楼一间空房子里,说道“兄弟,你先在这里住到起,过两天我跟大哥说一声,你就留到堂口上帮忙,有啥子事情,尽管找我就是了。”
原来,顾统从莽哥的言语中,晓得莽哥是个跑滩打烂仗的,没得正经活路,就想把他留到云兴社做事,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当一个职业袍哥。那时,嗨皮(嗨袍哥的人)很多,但大多数另外有事情做,只在堂口有事的时候才钻拢一堆(聚到一起),以袍哥为职业的很少,大多是些烂仗、二流子。莽哥晓得顾统是一番好心,道了谢,让他先不忙去找赵大爷,说是过一段时间再说。
话是这样说,莽哥还是留在了云兴社,有时候帮堂口给烟馆送点货——那个时候,好多堂口都靠走私大烟挣钱,云兴社也是,赵云龙就是因为大烟生意认到凤凰土司田琮简的——收收钱,其余时间就泡到茶馆里,唯一让他觉得提情绪的,就是跟到去峨边接货,但这样的机会并不多,统共(一共)去了两回。这中间,他也背到顾统阴悄悄的去找过如意两回,只是那里花销太大,不敢常去。
日子像个悠闲的旅客,不紧不慢的过去。这天下午四、五点钟,太阳还是火辣辣的,晒得到处像要冒烟一样。莽哥从外头转了一圈回来,连喝了两大碗水,拿蒲扇使劲扇了几下,觉得不过瘾,就提了水桶,准备到后头柴房里洗个凉水澡。将走到楼下,就听到大门外头闹哄哄的,又是敲锣打鼓,又是放火炮(鞭炮),还有人在高声武气的喊啥子。堂子里喝茶的人不晓得出了啥子事情,纷纷站起来挤到门口,看个究竟。
莽哥默到(以为)是接新娘子的,没有在意,依旧提了水桶,往后面柴房走去。哪晓得还没走到柴房,一个在门口看闹热的人跑进来,像好几天没有抽到大烟的老瘾哥突然抽了几口一样,在堂子里一阵乱跳,嘴巴里喊道“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日本人投降了,狗日的日本人投降了。”
莽哥听到,连忙丢了水桶,几步冲过去,抓住那个人的肩膀,问道“你说啥子?再说一遍!”
那个人也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欢天喜地的说道“日本投降了,日本投降了,外头都嘈动了,不信你自己去问。”接着,挣脱莽哥的手,一边往外跑,一边说。“不得行,老子要回去买两盘火炮来放。”
茶馆里也热闹起来,有交头接耳的,有站起来往外头跑的,也有像了羊癫疯一样又唱又跳的。莽哥却木扥扥的站到原地,像是哈(傻)了一样,突然鼻子一酸,连忙抹了一把脸,跑到楼上自己房间里,睡到床上,任凭眼泪水顺到脸上流下来。
从湖南回来以后,他很少想起在缅甸那段时间,偶尔想起来,也是一闪而过,今天听到鬼子投降的消息,却让他不得不想他想起了在贵州拼命的训练,想起了在仁安羌、在卡萨、在新平洋、在大龙河……想到了乌鸦、南瓜、铁锤、奈温、丁丁、板凳和瘸腿的无二爷,还有大胖、鸭子、山猫、三妹、老兔子等等,那些死了或者还活到的人。流了那么多血,死了那么多人,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够亲眼看到?乌鸦,那个哥老倌一样、教自己打仗甚至做人的人,不晓得自己亲手给他垒的坟还在不?上头的草应该很高了吧?
外头,火炮一直不停的响,还有人放起了礼花。莽哥在床上睡了一哈儿,情绪慢慢的稳定下来,起来穿了衣服,上街买了些烧酒刀头(祭奠用的猪肉)、香蜡草纸、火炮,回来喊幺师陈三娃帮忙煮了刀头,打了钱纸(用一种叫钱得儿的铁制工具,在草纸上打出一排一排像“()”一样的印记,当纸钱用),然后用帕子包起来,提到出了茶馆。
街上已经很热闹了,乱糟糟的像乡坝头逢场天一样,不同的是,人们都没有肩挑手提,大多空脚两手,跟到人群里乱喊;也有拿锣鼓家什的,根本不管它鼓点不鼓点,只晓得拿起鼓槌乱敲乱打;还有人没得锣鼓家什,就把自己屋头的脸盆、脚盆拿出来,拿根棒棒在那里猛敲;也有缺德的,拖着一串火炮儿在人群里乱窜,惹得人们一阵好骂。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莽哥提着包袱,穿过热闹的人群,来到城外一个土包包顶上,在地上插了香和白蜡,摆好烧酒刀头,点燃香、蜡、钱纸,乒乒乓乓放了火炮,朝南方拜了几下,坐下来,说道“班长、南瓜、铁锤、奈温、叮当、疯狗,还有那些认得到、认不到的弟兄伙,我跟大家说一声,鬼子投降了,你们可以安心了。我在这里准备了点酒肉,大家不要嫌弃,一路来喝点、吃点,高兴高兴。”
说完,倒了三杯酒,慢慢的洒到地上,然后把钱纸一张一张分开,放到火里。钱纸烧完,香蜡燃尽,莽哥并没有马上起身回去,而是一直坐到将近半夜,才慢慢回城。
一连好几天,整个成都都嘈动了,到处张灯结彩,火炮连天,一片欢天喜地景象。工厂、学校、商店都放了假,庆祝抗战胜利那些年轻的学生们,一天到晚不晓得哪里来的那么大精神,又是集会,又是游行,又是演出,搞得比过年还要闹热;成都工商联合会也跟几个大的戏班子联起手来,搭了十几个戏台子,让老百姓不花钱看戏;少城公园的西北电影公司,天天放起了免费电影;老百姓暂时放下了手头的活路,邀邀约约的到处逛起看闹热;做生意的小商小贩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打出各式各样的招牌,吸引来来往往的人流。一直到了下旬,这种热闹才渐渐的平息下来,老百姓的生活也跟到恢复了正常。
这段时间,莽哥抽空回了一趟连界场,看了看三姐和侄儿一家,当然,还有山伢子。回成都的第二天早上,莽哥睡到床上还没有起来,就听到楼板上叮叮咚咚一阵乱响,接着有人使劲敲他的门,一边敲,一边喊道“莽哥赶紧起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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