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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福克公爵查尔斯·布兰登虽然已经年过五十,但仍然称得上风流倜傥,远远强于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少年好友亨利国王,与对面其貌不扬的克伦威尔先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优雅地喝着杯子里的波尔多酒,用他年轻时曾迷倒许多贵妇的迷人嗓音说道:“真是出人意料,我本来以为王后的孩子必然保不住了。”
“是啊,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算是一个奇迹。”
“一个令人厌恶的奇迹,完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毕竟之前您找来的那位大夫向我们保证王后的身体在这么多次流产以后已经再也无法生下孩子了。”
克伦威尔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依然保持住了那种恰到好处的讨好语气:“下,我并不认为我们的计划有什么需要停下的必要,我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证人,他们都愿意……”
“哦,我亲爱的克伦威尔先生。”仍旧是那副令克伦威尔厌恶的刻意的礼貌语气,“我完全不认为我们有终止计划的必要,我所要的只是对于计划做一点小小的修改。”
“我恭听下的高见。”克伦威尔谄媚地说。
“我不认为让罗切福德夫人控告自己的丈夫与他的姐姐王后通奸是个好主意,毕竟这可能有损王后肚子里孩子的合法性,亨利一直想要一个男性继承人,如果这孩子是个男孩,却有一些令人尴尬的流言传播他绝对会暴怒,而我们作为流言的源头显然要直接面对亨利的怒火。事实上我打算取消所有对通奸的指控,只留下叛国罪,毕竟老波林作为大使曾经在法国宫廷呆过那么久,而他们家与弗朗索瓦国王的关系极佳,一个王后身边的法国间谍小集团显然会很有说服力。”
“可这只会让王后被厌弃,而不会彻底完蛋。”
“不,我亲爱的克伦威尔先生,当王后的家族完蛋,又失去了国王的喜爱,她在政治上就再也没有任何影响力了,至于谁在大典上坐在国王的身边,我一点都不在乎。也许西摩家的人做梦都想要安妮王后的性命,可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家里可没有人要爬上国王的床。难道你,一位平民,期待着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国王身边吗?”萨福克公爵忍不住开了一个恶意的玩笑。
克伦威尔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愤怒之情:“那么如果王后生下一位王子呢?一位未来的国王,怀着对我们的恨意,您难道不感到恐惧吗,下。”
萨福克公爵仍然保持着微笑:“即便安妮王后有幸生下威尔士亲王,他也要十六年后才能够成年,并且王后的身体已经如此不适合怀孕,我并不期待未来的威尔士亲王会非常健壮,对于一位未来的摄政大臣而言,这难道不是完美的局面吗?”他喝完了杯中的酒,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克伦威尔。
克伦威尔的脸色变化了几次,终于什么话也没有说,行了个礼便离开了。萨福克公爵依旧似笑非笑的在那里坐了许久,才伸手拉铃叫来了仆人:“把那个杯子拿去扔掉。”他指着克伦威尔用过的银杯,面无表情地说。
……
1536年的春天对于英格兰宫廷当中的每个人而言都算得上是令人难忘的,先是安妮王后与国王争吵之后几乎小产,之后简·西摩女士开始堂而皇之地出入国王的寝宫。西摩家的人迅代替了波林家族在国王身边的位置,如今国王最喜爱的年轻廷臣不再是王后的兄弟罗切福德子爵乔治·波林,而是简女士的兄弟爱德华·西摩爵士。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风暴不但没有平息的迹象,反而更加波谲云诡。终于四月初,王后的乐师马克·斯米顿被关进了伦敦塔,他被指控与王后的弟弟有着某种“邪恶的关系”。而乔治·波林的妻子,罗切福德子爵夫人,在作证时指控自己丈夫和公公犯有叛国罪更是把这出戏推向高潮。在庭审前夜王后挺着已经六个月的肚子去国王的套间哀求,然而国王却在此之前带着简女士前去里士满宫度假,把王后一个人丢在伦敦城里。第二天的庭审上所有法官都投票宣称波林父子有罪,而主持庭审的正是王后姐弟的舅舅,诺福克公爵。
1536年5月19日,王后的父亲和弟弟在伦敦塔被处决。
……
王后的身体明显的衰弱下去,医生们断言她活不到冬天,亨利国王为她遍寻名医,但很显然他关心的只是孩子。当医生建议王后离开伦敦前往乡间休养之后,亨利立即下令宫廷搬往汉普顿宫避暑。而此时的西摩小姐,已经在挑选婚礼的礼服了,国王已经答应等到安妮王后一死就与她结婚。
……
泰晤士河边的汉普顿宫是一座优雅的暗红色建筑,这座由当年权倾一时的沃尔西红衣主教修建的宫殿以其优雅的花园闻名欧洲。安妮王后曾经非常喜爱这座前主人被自己打败的宫殿,然而今天她只是懒懒地坐在自己的起居室里。河边的微风吹来,从敞开的窗户里带来花园里玫瑰的芳香和青年男女的欢笑声,而王后却恍然未觉。她肤色本就偏黄,如今更是犹如蜡像一般,那张曾经美艳的脸庞如今已经瘦的脱了形。已经八个半月的肚子已经非常明显,然而与她憔悴的面容结合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她整个下午都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仿佛是一具僵尸。她的侍女们,从之前那场可怕风暴当中幸存下来还愿意留下的几位女士,如今正眼观鼻鼻观心地做着针线活,试图尽可能地不让自己感受到这尴尬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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