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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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何之轩嚷:“你一定要让你妈回去,我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
何之轩沉声说:“方竹,你给我时间。”
她拼命摇头:“不行不行不行,我一刻也不能看见她,一看见她我就想起刚才……太可怕了,何之轩,太可怕了!我爸虽然管我管得紧,可也没有这样侵犯我的隐私权!我以后怎么在你妈面前做人?”她踩脚,气愤冲昏她的头脑,“不行,她一定要走,她不走我就不能回去。我没法看见她,我看见她有心理障碍!”
何之轩从不会轻易激动的人,声音也不禁离了一度:“方竹,我没办法在没有任何交代的前提下就让他们回去。你给我时间。”
“那好,那我到别的地方住一段时间。我真的不能想象你妈天天在我们家门口生着耍无赖,邻居们会怎么想!”
何之轩的脸色变得铁育,可是,他还是松开了她:“你住哪儿?”
“我会找我表哥安排。”方竹脱口而出。
何之轩苦笑:“我没照顾好你,所以你爸不待见我是对的。”
方竹绷住脸:“何之轩,一码归一码,别扯上我爸。”
他的声音淡了下去:“方竹,这两天你照顾好自己,所有的问题让我来解决。”
当时的方竹气未消,心未定,满腔委屈无处诉说,她没有耐心再同何之轩把这个问题争论下去。
她伸手招来出租车,直驱表哥的公司。车子启动时,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在原地的何之轩。
她只知道自己很失败,不知原因的失败,回过头来还是要找亲戚倚靠。徐斯不巧正出差公千,他的秘书认得方竹是他的表妹,看她失魂落魄地寻过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亊,当即要给徐斯打电话,方竹慌忙阻止。
她想,她的生活出了问题,头一个反应是找有钱势的亲朋来倚靠,切皮不离肉,她永远都摆脱不了那个金鸟笼,当初离家的时候对张林、对父亲说的那番要独立的话在此刻全部都像是笑话。
后来徐斯的秘书还是偷偷给徐斯打了电话,徐斯吩咐秘书请公司的司机把方竹送到徐家在闹市区的一间公寓,随后保姆就来报到了。
方竹没什么气力再坚持她的坚持,她关掉手机,在公寓里睡了一觉,醒过来才想起来这天是周六。桌上摆着保姆煲的汤做的饭,可口得她几乎怀念起母亲的手艺。
手机上,何之轩发来好几条短信,问她在哪里,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他用词很冷静很安静,可见并没有在生她的气。
方竹喝了点汤,回了何之轩一条短信:“我在表哥家里。”接着,她忽然起了个念头。
她去了上海火车站,站在售票处咨询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原来上海到呼玛的路程很遥远,要坐火车坐三十个小时先到哈尔滨,再从哈尔滨坐火车到黑河,然后在黑河坐客车到呼玛。
太辛苦了。
她和何之轩谈恋爱结婚的几年间,他每年的春节都会回去。早几年她念书时没有离家,春节不可能抛开父亲陪着男友回家过年,后来她要死要活要同何之轩在一块儿,同父亲大吵后离家,同何之轩两人的生活顿时开始拮据起来。
方竹这才想起来,自从她搬出自己家同何之轩同居后,何之轩春节时候就没有回家,所以他的父母才来了上海。
三十个小时只是她概念里的数字,她从来没有尝试过,更不知道其中的艰辛。
她惶惑地、回避地、狠心地把这个真相抛诸脑后。
她仍旧是赌气,翻出自己的工资卡,到银行把所有的余钱取出来,找了个机票点想要买两张从上海到哈尔滨的机票,但是待要付钱时,她却交不出何父何母的身份证号码。
她对她的周遭真可以讲是一无所知了。但人的愚蠢就在于并不自知。她还是赌气,折返到火车站售票处,买了上海到哈尔滨,哈尔滨到黑河的四张软卧票。
然后,她偷偷地回到了小亭子间弄堂口的招待所门口,徘徊和观察了许久,终于看见何父走了出来。
这是一次艰难的谈话,就在弄堂口的小点心店里,油腻简陋的环境,吵嚷的人声,都让方竹心烦意乱。
何父叫了小笼包和鸡鸭血汤,说:“你们上海人都爱吃这个吧?之轩的妈妈——我是说他去世的妈妈,—直很想念这些小吃。很好吃。”
何父慈祥的表情鼓励了方竹。
他说:“我们不请自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方竹如坐针毡不知怎么答话。她畏畏缩缩地把捏在手心里几乎都快捏皱的火车票放到了桌面上。
何父仍是温和地笑着,看到了火车票,顺手就拿了过来,放进衣兜里。
何之轩能有那么好的脾气、涵养和风度,全赖这位父亲的教育,方竹想。
方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颤抖着嘴唇叫了一声:“爸爸。”
何父仍是笑着,对她说:“孩子,你别为难。我们做长辈的应该体谅小辈”他叹着气,“我们,和你的爸爸,都没做好准备。你们啊,太冲动了!”他拍了拍方竹的肩,“昨天的事让你们很难堪,我没做好之轩妈的工作,向你赔礼道歉。”
在小点心店门口分手时,何父同方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孩子,你们要好好的,我们做父母的才能放心。没有爹娘是不爱自己的子女的,你要好好和你爸爸说和说和,不要跟他枢气了,知道吗?”
方竹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她捏紧手机,手在疼,但也顾不上。
那头的杨筱光听得心慌‘低声小心问:“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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