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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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姨一屁股坐在靠背椅上,嘴里念叨着:“糟了,这下姑娘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素琴几个听得木呆呆的,见奶娘急成那样,拉着她的胳膊问:“什么‘糟了’,你倒是说明白啊。”
兰姨鼻泪横流,抽噎着说:“我对不起太太,以为在后院不会遇到外人,由得姑娘一个人来来去去,也没派个人跟着,这下出事了,我死了都没脸去那边见太太。”
“好了,别动不动就哭,到底出了什么事?”俞宛秋皱起眉头,她跟那无礼的世子不过打个照面,既没身体接触也没言语调戏,而且现场还有世子的随从和佟先生,再怎么也扯不到闺誉上头去吧。
兰姨却只顾着哭,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俞宛秋真被她急死了,只得吩咐素琴:“你平日办事最稳妥的,还是你去打听一下。”
兰姨总算放下捂住口鼻的帕子说:“打听没必要,这事一定要找二太太,让她惩戒几个造谣生事的家人,才能杀一儆百。不然越传越不像样,我们姑娘以后还怎么做人。”
俞宛秋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试探着问:“外面在传我跟那混帐世子的坏话?”
兰姨点了点头,神色激愤中又带着几分凄惶。
此时,被素琴支出去打探消息的茗香也回来了,她年纪小,又是个急脾气,进门就噼里啪啦把在外面听到的一咕噜全说了出来,听得主仆几个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七窍生烟。
原来俞宛秋在文澜阁跟安南王世子的偶遇在府里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只不过传言中不是“偶遇”,而是有预谋的勾引,急着攀高枝的小孤女潜进书楼勾引尊贵的世子,可惜世子爷看不上眼,让贴身护卫像扔垃圾一样把她扔了出去。
府里的下人议论之余,还不忘啐上一口:“真丢脸,给她自己丢脸倒罢了,给我们威远侯府丢脸!”
山水园里,气氛前所未有的低迷,俞宛秋不让兰姨出去找二太太,也不让素琴她们出去论理,总之禁止她们出门,让她们在屋里“该干什么干什么”。自己则拿着一本书倚窗而坐,时而看看书,时而看看窗外。
发生了这种事,她也很气愤,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当时情形只有她和那人知道,除非那混帐肯为她出面避谣,否则怎么辩都是自说自话。
谣言止于智者,可问题是,府里几百口人中有几个是智者?那些下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若有秘闻流言他们传得比谁都快。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冷淡以待,不辩不怒不在乎,看他们能传多久。
这天,兰姨从午时等到未时,也没等来传话的人,既没人来请俞宛秋赴宴,小厨房也没备她的饭,最后,茗香把园里几个下人的份例饭菜摆在桌上说:“要不,姑娘就跟我们一起将就着吃点吧。”
兰姨要去小厨房另做,俞宛秋已经拿起筷子道:“偶尔吃一顿素的也不错,你们都站着干嘛,快坐下一起吃啊。”
一顿饭,吃得几个小丫头红了眼睛,兰姨更是食不下咽,只是心疼地看着自己从小抱到大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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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刻:一排高低摆放的漏壶,最上面漏壶的水从龙口流出,依次流向下壶,最下面的箭壶上有铜人手握箭杆,箭杆上刻有96格,每格为15分钟,人们根据铜人手握箭杆处的标志来报告时间。作为古代计时器,漏刻的使用比日晷更为普遍。我国古代诸多文人墨客留下了有关漏刻的诗句。如唐代诗人李贺:“似将海水添宫漏,共滴长门一夜长。”宋代苏轼:“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不如归去
文澜阁事件后,俞宛秋很久没再去静斋,佟先生倒是找来过几回,给俞宛秋送来了几本新进的书,俞宛秋每次都让兰姨在月亮门外接书还书,口称:“姑娘身体不适,不能见外客,还请夫子见谅。”
其实是被那件事整怕了,俞宛秋突然意识到,佟夫子也是个正当盛年的男人,平日给沈家小姐们授课时,还在中间拉一道帘子呢。她却不知避嫌,时常进出文澜阁,有时还关在里面和佟夫子谈诗论词。以前年纪小,旁人还不会说什么,混帐世子这么一闹,她被贴上了成年人的标签——都晓得勾引男人了,还能装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么?
放下手里的毛笔,俞宛秋溢出一声叹息,坐在旁边做针线的兰姨不忍地说:“姑娘好久没出门了,这会儿都在歇晌,外面没什么人,不如我陪姑娘出去走走吧。”
俞宛秋朝博古架那边的卧室看了看,答非所问地说:“昨天晚上你们都睡下后,我爬起来把几只从家里带来的箱子捣腾了一遍。”
山水园的房子是一排五间平房,三间正房两间耳房。中间的正堂做客厅,东次间用博古架隔成两间,后面是俞宛秋的卧室,前面是书房兼起坐间。西次间也隔成了两个卧室,后面给兰姨住,前面是素琴和纹绣,知墨和茗香住了一间耳房,另一间做杂物间。
俞宛秋的卧室里,靠左砌了一张炕床,右边是一排箱子和柜子,其中有八只黑漆描金箱子是从南边带来的,四只装衣服,四只装着各种首饰器皿。
兰姨有些讶异:“八只都打开了?”
俞宛秋笑着回道:“怎么可能?你们不在,我根本搬不动,只把最上面的几只打开了。”
兰姨放下针线站起来,拉着俞宛秋的手说:“上面都是衣服,没什么好捣腾的,太太特意指给我看的那只箱子放在最里面的,我这就带你去看,也是时候清一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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