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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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蓬瀛并不因她背后的靠山是皇太孙就另眼相看,赶苍蝇似的不耐烦说道:“把礼物放下走吧,我忙的很,没时间应酬你。”
胡善祥讪讪道:“马尚宫最近忙什么,有下官能效劳的吗?下官攒了九天的旬假,横竖无事。”
“写明年的年历,推算日月食的日期。”马蓬瀛指着堆积如山的算稿,“你的懂得这些计算程式吗?”
胡善祥一瞧,上头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凑在一起她就看不懂了,更别提用日月食的计算程式一步步推演日期,隔行如隔山,简直自取其辱,她插手行礼,“对不起,打扰了,下官告辞。”
胡善祥逃也似的走了,出宫玩耍,什么西山、香山碧云寺等等名山古刹统统玩遍,每日清晨出,黄昏宫门快落锁时才回来。
七夕过后,中元节将至,京城各个街头巷尾烧着元宝纸钱,黑烟滚滚,胡善祥回宫时粘上一身烟火气,她爱这红尘万丈,享受其中。
另一边,朱瞻基还等着胡善祥低头道歉,左等右等,一天又一天,三天过去,别说道歉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朱瞻基发现,胡善祥并不需要什么台阶,真正需要下台阶是居然是他自己!
这一日黄昏,朱瞻基微服出宫,在东华门附近徘徊,这里离端敬宫最近,是胡善祥回宫的必经之路。
朱瞻基想着如何做出不经意间“偶遇”的样子,却远远看见一个沿街一个卖大碗茶的茶铺里,胡善祥正在和一个男人喝茶,正是他的好弟弟朱瞻壑。
皇太孙,胡善祥已经三天没来了。
肯认错了吗?
她和你弟弟玩的很开心。
听眼线梁君透露,胡善祥休九天旬假,朱瞻壑派人暗中盯梢,觉得胡善祥应该不只是玩,八成在给朱瞻基办事,但是从探子记录的胡女史日常来看,她居然真的就是纯玩耍,什么都没做,也无人与她接头,这个女人真是捉摸不透。
乘着胡善祥累了渴了,在路边喝茶,朱瞻壑提着蛐蛐笼子搭讪,“哟,真巧。”
朱瞻壑拿出一个蛐蛐笼子,“这是我花了十两银子买来的蛐蛐,帮忙掌掌眼,值不值这个价?”
胡善祥才不信是偶遇,她本打算敷衍几句走人,转念一想,他知道自己母妃的铜镜流落民间的事情吗?汉王妃的处境有疑,是朱瞻壑贼喊捉贼还是真的不知道?
胡善祥起了试探之意,就和他聊起来了,“这只蟋蟀牙口不错,但价钱不好说,在我老家,一两银子的蟋蟀就很值钱了。京城有钱人多,好蟋蟀比人值钱,斗蟋蟀的人花百两银子买蟋蟀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千金难买心头好,世子喜欢就成,管它值不值。”
朱瞻壑笑道:“说到我心坎上了,真是我的知己。”
天快黑了,街头烧纸的人越来越多,胡善祥去临街一家火烛店买了纸钱,也蹲在街头烧。
宫里严禁私祭,违令者斩,要烧纸只能在宫外。
朱瞻壑问:“你烧给谁?”
胡善祥说道:“烧给亡母,她是为了生我去世的——好羡慕殿下,父母双全,自幼有爹娘疼爱,汉王携汉王妃去青州就藩有一年多了,世子许久不见他们,甚是想念吧。”
朱瞻壑斜睨着她:“你不对劲。”
胡善祥心头一紧,难道我话题转的太生硬,被他看穿了?淡定,像皇太孙一样淡定,死不承认就对了,胡善祥立刻朱瞻基上身,反问:“世子何出此言?”
这也是朱瞻基的习惯,回答不出问题,或者不想回答,就用问题回答问题,把皮球踢给对方。
朱瞻壑捡起一根树枝,拨动着堆积的纸钱堆,让火烧的更猛些,一片片薄如蝉翼的灰烬犹如黑蝴蝶,在旋转飞舞中碎裂,散落成尘埃。
朱瞻壑说道:“你以前都躲着我,几乎每次都是一副想尽快结束聊天的样子,今天怎么主动问起我的父母,肯定有企图——是皇太孙要你这么做的吧。”
还真不是!胡善祥故作忧伤,“我为求功名,背井离乡,又恰逢中元节要到了,思乡想家不行吗?世子如此防着我,刚才又何必邀请我看蛐蛐?我现在休旬假,不当差,咱们能不谈公事吗?”
又道:“以前不想和世子说太多话,是因我的身份是皇太孙身边的女史,要避嫌,以免瓜田李下说不清楚。现在我休息,只是一个从山东济宁来的女子,想父母了,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居然想和世子话家常,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自不量力。”
胡善祥把最后一陌纸钱投进火堆里,浇上一壶烈酒,篝火如一条火龙,猛地腾起老高,酒助火势,纸钱很快烧完了。
胡善祥闷声告辞,朱瞻壑叫住了她,“喂,我没有轻视你出身的意思,都是误会。你不是想好好祭奠亡母吗?到中元节那天,什刹海晚上放河灯,成千上万河灯飘在湖面上,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就像一片星海,好漂亮的。我给你弄条船,装上一百盏河灯,你放个够,为亡母祈福,你去不去?”
胡善祥点头,“不见不散。”
端敬宫,胡善祥沐浴更衣,洗去身上的烟火味,去了内书房,梁君守在门口,以往只要见她来,梁君会自动让路,今夜却拦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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