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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香一燃,烟雾便认人似地奔着赵秋墨手中抱的香炉飞去。迟皓涵猛退至宫墙上,把玩手中的火折子:“这香叫朝日,吊命香里混了一款叫夕月的香料。日月不同天,晨昏不同时,这两香若一起来,朝日便会灭了夕月。”
果然赵秋墨手中的香炉本来还是婷婷袅袅,片刻不到烟消尘冷。
本来空气中有种淡淡的甜香,现在慢慢散去。
没了吊命香,迟慕只觉得身上一阵发麻,蛊虫啃噬筋脉的寸寸断心的疼痛又回来了。久被香压抑,一朝被放出来,饥渴的雌虫发疯一样啃噬迟慕经脉,只消片刻迟慕便脸色煞白,一口血吐到李子鱼血色袍子上。迟皓涵对慌忙找火折子的李子鱼冷笑,只有这朝日在,你手中的吊命香就无法复燃。李子鱼试了数次,都是方点燃就被朝日的烟气缠绕,未几下便灭了。
迟慕没料到停息了这么多日,重新痛起来如此要命,手死死掐着腰,几乎要把腰掐断才勉强保持神智清醒。明明已经痛得要死,却弯着眼睛撑出一个笑容:“我没事,我们先逃出去再做计议。”笑容碰上李子鱼焦虑的眼睛,化作飞烟。李子鱼的睫毛阻隔月光,下面瞳仁如幽黑潭水深不见底。轻轻的牵引开迟慕掐腰的手,移到自己肩上,柔声道:“疼的话掐这里。”
抬头看迟皓涵的时候,眼神却冰凉如霜。
“你想怎么样?”
迟皓涵从袖中取出一个檀香木匣子,拿在左手中抛上抛下:“你信不信离了吊命香他活不了半个时辰?”
李子鱼声音冰凉:“你想怎么样?”
月光自迟皓涵银发上流下泛出冷冷银光,像是天山终年环绕的寒气。迟慕忽然想到一把冰凉寒冷的刀刃,刃口对着月光,泛着森森的光。
迟皓涵把手中的匣子抛给李子鱼:“把给个给他喂下。我就熄了朝日。”
迟慕以为李子鱼不会接,但李子鱼接了匣子,打开拿出一粒黑色药丸仔细查看。然后温柔抚抚迟慕的脸,眼睛看着迟慕,话却是对迟皓涵说的:“你先灭香。”
迟皓涵灭了朝日,赵秋墨马上点燃了吊命香。
“王爷快点,半个时辰快到了,下次我再点燃朝日你就只能抱尸体了。”
这几日铭雅在给迟慕补身子的药中都加了这粒药丸,算起来今天是最后一粒。
李子鱼认得这是天山的独门秘药,名字叫:迷魂。
迟慕身子痉挛着,在李子鱼怀里弓得像只虾。手抓着李子鱼肩膀,几乎要抠下一块肉来。李子鱼先握住迟慕苍白痉挛的手,托起来在唇边吻了一下,喃喃说了句什么,听不清,只见迟慕瞳仁蓦然睁大。李子鱼拿起药丸,不往迟慕嘴里放,却放入自己口中。待细心嚼烂之后,抬起迟慕下巴,俯身吻下去。舌头灵巧的把碎了的药丸送入迟慕口中,又顺着津液进了喉中。
李子鱼不急着分开,依然两唇相碰,火热火热的。舌在齿间游走,手轻轻抚着迟慕消瘦的背脊,把药顺入体内。迟慕只觉得舌尖麻麻的,蛊虫啃噬的疼痛在吊命香的甜味中逐渐退去,神智有恢复清明。
李子鱼的唇移到迟慕额头,轻轻痒痒的啄了一下,又退开几寸看迟慕的眼睛:“我要你在清明的时候,一直看着我。”
迟慕愣愣的点头:“我一直很清醒啊。”
李子鱼轻轻摇头,笑得哀伤,又在迟慕唇上浅碰一下。
赵秋墨握紧双拳站在不远处,树影横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迟慕的眼睛渐渐模糊起来,仿佛蒙上一层水雾。远处不知何处传来笛声,高高低低落在他心上,仿佛孟婆汤涤荡去前尘旧事,空留下一具空白的身躯。蜷缩在李子鱼怀里,迟慕低低道:“头痛……”
李子鱼抱紧怀中人,哄孩子般一下一下的抚着迟慕的头,沉默不语,下唇却被咬出一弯月牙。
片刻,笛声愈发嘹亮,直冲破心灵,如梦如魔,如玄如幻。
仿佛有只冰凉的手摸着迟慕的脸,柔声低语:“睡吧。”
迟慕便从内心最深的地方开始。沉睡过去。
睡去的那刹那,双目睁开,明亮如漆。
迟皓涵换了个姿势,坐在宫墙上,钩钩手指:“迟慕弟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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