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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涟亭头也没回:“你那伤多少天了还不好?在外面等等,我忙完给你开两副药。”
左苍狼说:“我怎么等,外面连坐一会儿的地方都没有!”
杨涟亭无奈,脱下身上羽缎的披风扔给她。左苍狼将披风团成一团,坐在外间,靠着被劈成两半却没有倒地的贡桌,闭上眼睛歇息。
不一会儿,姜杏带着人送了衣物棉进来,室里这才开始暖和起来。
杨涟亭熬好药端过来,看见她倚着破贡桌睡得正香,叹了口气,找了床薄毯给她盖上,又把暖盆挪近一些。左苍狼已经醒了,但还是困。太医开的药,就是让她少动弹,几乎每天都在睡觉。这样的药看起来虽然精神不好,但对她这样好动的人来说,养外伤确实奏效。
左苍狼睡不一会儿,便被贡桌硌醒。杨涟亭说:“先把药喝了。”
她伸手来接,杨涟亭却已经用勺子吹凉药汁,一勺一勺地喂她。
姜杏在旁边看了一阵,冷哼了一声,说:“脚踩两条船,倒不怕沉了。”
杨涟亭瞪了他一眼,左苍狼没忍住,问:“另一条船是谁?”
杨涟亭也不用勺子了,左手捏她鼻子,右手用碗沿堵住她的嘴,一通猛灌。
当天夜里,姜散宜府上。姜散宜说:“这个左苍狼到底是想干什么?她是陛下的心腹,怎么突然救起薜成景来了?”
他妻弟郑之舟说:“姐夫,你说这有没有可能是她想拢络薜成景那拔人?”
郑氏说:“就算她有意,陛下怎么就答应了呢?实在令人费解。”
姜散宜说:“陛下答应不奇怪。”郑之舟和郑氏都看向他,他缓缓说:“枕边风,没几个男人受得住。”
郑氏面色大变:“什么?老爷,您是说……”
姜散宜缓缓点头。
☆、第48章尖刀
薜成景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他毕竟年纪大了,又眼见薜夫人惨死刀下,身体本就受不住。何况又染了鼠疫。这若不是杨涟亭在,恐怕这条命也就此交待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左右一顾,不像在牢里。他吃力地转过头,看见床边,一个年轻人正在替他把脉。再仔细一看,这个人自己还认得,他张了张嘴,终于说:“杨大夫?”
杨涟亭略略点头,招招手,便有拜玉教的人呈了药上来。薜成景说:“我……怎么会在这里?”从染病之后,他昏迷居多,竟不知如何出得监牢。
杨涟亭说:“让外面的人跟你说吧。”他对薜成景,其实有点耿耿于怀,当年杨继龄被诬陷下狱,薜成景身为他的恩师,并未能救下他。反而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狱中被人拷打至死。
杨涟亭那时候毕竟年幼,哪怕如今已经知道身不由己、无能为力这几个字,然而幼时心结,终究是不能释怀。
所以哪怕是按辈份,他得称薜成景一声师公,但是这么多年,杨家不在了,哪怕他还在,也早已是旧情不存了。
他给薜成景喂完药,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外面已经有几位老臣进来。走在前面的正是薄正书。见到薜成景醒来,他们显然很是激动。倒是杨涟亭丢了一句:“别谈太久。”
薄正书上前,握住薜成景的手:“老丞相,你受苦了!”
薜成景摇摇头,说:“我一把老骨头,苦又如何?只可怜夫人,随我多年,一生操劳,竟惨死于禁军屠刀之下!”一提起薜夫人,他眼眶发红,许久问:“夫人……如今葬在何处?”
薄正书说:“定国公派人葬在薜家祖陵之中,我等皆前往拜祭过。待老丞相好些,再去祭奠不迟。”
薜成景眼里满是浑浊的泪水,薄正书说:“老丞相,如今朝中,姜散宜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就连匠作大臣万楼都仍被困于狱中,您看该如何是好啊?”
薜成景说:“陛下既然允许有人栽赃诬陷老夫,必然是已下决心除去老夫,如何又肯让老夫活着回到旧宅?杨涟亭自从入了拜玉教,一向无诏不入晋阳城,是陛下命他前来为我诊治的吗?”
薄正书等人互相看看,还是丞相长史魏同耀说:“老丞相,初时我等死谏,然而陛下并无回心转意的迹象。后来……后来骠骑将军左苍狼入了一趟宫,与陛下密谈了盏茶功夫。如果我等猜测不错,定是她进言,释放丞相。”
薜成景说:“左苍狼?可老夫与她素无交往,她虽名义上是温砌的妻子,但实际上乃陛下心腹。她为何会出言为我求情?”
薄正书说:“这个……也正是下官们想不明白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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