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转校（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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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一头有条宽敞的楼梯通往二楼，她们一行四人沿楼梯上去，靠楼梯前面的一截仍是男宿舍，穿过走廊中间隔着的那扇门，里面才是她们女人的空间。说是宿舍，也就是在教室大小的空间中隔上一堵木板墙，将它一分为二，两边安放着五六张木制上下铺的学生床，便可以同时睡个十一二人。
那女人在两边房间里分别将空铺位指定给跟着的三个女人。一放下行李，张馨兰就忙着整理床铺，说不准七点过后便要出工。已经折腾了一天一夜的她，现在好歹有张可以躺下的床铺，心底里还是有那么一丝慰藉的。这时，给她们分配铺位的那个女人在门口叫住正在忙着整理床铺的张馨兰：“你，拿上行李，跟我走。”张馨兰一听怔住了，脑子里闪出的一个念头便是“该不会是哪里弄错了？”她本能地问了句：“我不住这里吗？”那女人面无表情毫无态度地说：“拿上行李跟我走！”这下，张馨兰只得沉没去脑子里的全部疑问，重新卷起铺盖用原来的那根带子紧紧扎上，和来的时候一样，肩上背着铺盖卷，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拎着装着脸盆饭盒牙杯肥皂盒之类的网兜和一只帆布旅行袋，一步一扭地拖着两腿跟着那女人穿过走道沿楼梯下去。
宿舍里神情各异的女人麻木地看着张馨兰的背影逐渐远去。
在一楼走道外面的泥地上，停着一辆手扶拖拉机，那女的叫张馨兰把行李放进拖拉机的后斗，人也跟着上去。拖拉机手是个长得五大三粗的二十出头的年青人，见人和行李都上了拖拉机的后斗，便动起拖拉机，二话不说就“突突突”地走了。
天空在不觉中渐渐地露出了晨光，两眼所见，四周晨雾弥漫，一片迷蒙。一条并不宽敞仅够一辆拖拉机行驶且路面满是坑坑洼洼的泥道，在水田和杂树丛中隐约地蜿蜒前伸。
在拖拉机后斗的张馨兰不敢坐着，拖斗的两边虽有板凳宽的面板可以一坐，但拖拉机跳得厉害，坐在铁皮架子上面一来是屁股受不了，二来是稍不留神就极有可能被震得甩出车斗，不如站着两手紧紧抓住拖拉机手后背靠板上方的横杠，两腿随着车斗摇晃抖动自然伸曲，才勉强稳住重心。柴油机的“噼噼啪啪”加上拖斗的“哐当哐当”，一路震耳欲聋地响来，吓得寂静的晨雾纷纷四处逃散。“我们这是去哪？”张馨兰前倾着身子在年青人的耳后大声问道。看看前不见村后不着店的，除了这条满是坑洼的小泥路，两边是缥缈着晨雾的田地树丛，张馨兰心里有点慌，一身的疲倦也早已随风飘散。许是拖拉机的声音太吵，年青人没有搭理后面的女人，自顾开着拖拉机一路前行。“同志，师傅！我们去哪啊？！”张馨兰再次靠近年青人的耳旁大声地问道。年青人似乎仍旧没有听见，照样没有搭话。
约莫过了三五分钟，拖拉机停了下来，耳畔顿时没了一丝的噪杂声。年青人从位置上下来，在又脏又有些个破洞已经快要看不出绿色的旧军装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颗烟点上吸着，慢悠地转过身来仔细地打量起张馨兰，两眼隐隐地闪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神情：“去哪，不知道是吧？想我把你送到吗？”
张馨兰的心里越地有些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说着：“是，是。”
“那，你有什么答谢我的？”年青人抽着烟不紧不慢地说道，“把人和行李一起送到，是两块钱。”
张馨兰被他一说反倒怔住了。她毫无思想准备，环顾四周，除树林中传来阵阵此起彼伏的鸟鸣声，和不知是哪个方向传来沉闷的“哗哗”流水声之外，整个的天地间只有她一个女人和这个开拖拉机的年青人。
“这里一大片的地方都是劳动学校的，除了七点之后出工的要走过就有人，不经过这里就都没人。外面的村民进不来，也不会从这里经过，你不要想有谁会帮你。”年青人吐去烟蒂一手朝周围划了个弧圈道，他似乎看出张馨兰的心思。
“我给你两块！”张馨兰边说边在土黄色帆布包里摸索着，一会儿掏出一张五元的纸币，问年青人可不可以找还她三块。年青人拍了拍衣服口袋说没有。张馨兰恳切地说，要不先欠着，等到了地方再找小店换来给你。年青人讲不行，说到了，就没他的事了。
“那咋办呐？我不能把五块钱全都给你啊，否则我吃什么呢！可怜可怜我行吗？到了以后，我去小店买块肥皂换来两块钱一定给你！”张馨兰已满是哀求地说着。
年青人没二话，抓起车斗里就近的那只箱子顺手就扔到路旁的草丛里，一边对张馨兰说：“你也下来！”
张馨兰一手拉住网兜一手抓着铺盖卷，深怕都被这个没道理好讲的蛮横土匪给抢去扔掉。
年青人见她不肯下来，便抓住她的胳膊，要将她连行李一同拽下。
张馨兰眼疾手快，一手随即放开行李，一把死命地抓住那根横杠扶手，任由年青人怎么拉拽死活不松手。她不住地恳求年青人行行好，别再拉了，再拉就要把人给撕裂了！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五块钱全给你！”
年青人说：“两块钱就是两块钱的，多也不要，少也不行。在这里就凭你的劳力能有个四五工分，一天也就八九分钱！三餐只能吃用来喂猪的烂番薯、烂芋头，连咸腌菜都要省着吃！看你可怜，不给钱也行！”
张馨兰见年青人有些松口，大口喘过气后怯怯地说：“你要什么？别用力拉我，再拉命就没了，我有的都给你！”
“好，你说的！”年青人乘张馨兰抚胸喘息之际一下子将她抱住，往肩上一扛就朝路旁的树丛里走去。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放开！”张馨兰一个猝不及防被年青人抱起扛上肩膀，原本胸口已经被他拉得隐隐作痛，小腹被他的肩膀一顶，膀胱里的尿液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她拼着仅有的力气使劲挣扎，两手握拳用力直捶年青人厚实的腰背，前面两脚也在死命地踢着。
“你自己说愿意的，变卦了是吧？那你就在这儿自己走，给钱我也不要！”年青人扛着张馨兰放慢脚步说，“再说，我又不想害你！我年轻，命比你值钱多了！你岁数比我大，又不是什么姑娘家，怕什么！”年青人的胸前和张馨兰的裤裆腿一样都被尿湿了，透着热气的尿臊味直冲着他的鼻孔，年青人一下子松手放下张馨兰。张馨兰没个站步，一个踉跄又扑到年青人胸前，整个人的脸面嘴鼻全都碰在了他那又脏又湿又臭的衣服上。张馨兰本能地推了年青人一把，不想年青人却是纹丝不动，自己的双臂反而被他抓住怎么也挣脱不了。张馨兰扭头“呸，呸”地吐着口水，说道：“脏死了！前边好像有河，我想洗洗。”
“你是一尿湿两人！本来就是要把你扛到溪里洗洗的，又脏又臭的婆娘还装什么正经地闹呢？走吧！”年青人松开一只手，另一手抓住张馨兰的胳膊径直往树林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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