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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探上她的脉搏,眉头微皱:&ldo;好象厉害了一些。&rdo;蓝徽容不明他言中之意,努力回想昏倒前的事,这才忆起自己因华容一事,在质子府后院中痛哭,终至昏厥。又想起孔瑄与慕世琮整整一日没有归来,不由涌上浓烈的忧虑之情。正思忖时,皇帝站起身来:&ldo;看来朕得给你派几个贴身侍从才行,你昏倒在质子府后院,直到晚上那些蠢驴才发现。世琮去了哪里?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质子府?!&ldo;蓝徽容这才醒觉自己竟昏迷了一整夜,难道孔瑄他们晚上都没有回来吗?她恨不得即刻飞到质子府,又怕皇帝察觉到什么,淡淡道:&ldo;不怪侯爷,我前日说好了,这两日不去他那处的,他可能出去游玩了吧。&rdo;皇帝静静望了她片刻,和声道:&ldo;容儿可是受了什么刺激?&rdo;蓝徽容心一惊,抬起头来,皇帝面上隐有疼惜之色:&ldo;朕上次探你脉搏,就觉你心脉似是幼年未长齐全,后被人以高深内力和极罕见的灵药接续起来,你又修习了苍山内家心法,才得保这么多年的健康。但现在又隐有病发之势,得再寻灵丹妙药才行。&rdo;蓝徽容一时怔住,怎么自己从未听母亲提起过此事呢?皇帝和声道:&ldo;容儿不用担忧,朕自会命人配方寻药,再难求的,即使是&lso;九阙丹&rso;,朕也要想法子给你找来。&rdo;蓝徽容垂下头,低声道:&ldo;谢皇上!&rdo;皇帝见蓝徽容醒来,放下心,便起驾离开了嘉福宫,蓝徽容也未将他说的自己病情的话放在心上,没有洗漱换衣便直奔质子府。刚迈入府门,绕过影壁,梅涛迎了上来,大声道:&ldo;蓝小姐!&rdo;又急问道:&ldo;蓝小姐昨天怎么昏倒了?守门的小子们直到晚上不见您出来,去了后院才发现的,现在没大碍了吧?!&rdo;蓝徽容正容道:&ldo;梅涛,侯爷和孔瑄回来了吗?&rdo;梅涛挠了挠头,为难道:&ldo;还没。&rdo;&ldo;你告诉我实话,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这两天到底在忙什么?!&rdo;蓝徽容盯着梅涛,带上了一丝央求的口气。梅涛心中极度为难,但面上仍是镇定自若:&ldo;我也不清楚,蓝小姐还是亲自问侯爷吧,他们等会应该就会回来了。&rdo;蓝徽容怔怔地步入孔瑄房中,坐于床边,心神难宁,一种强烈的不安攫紧了她的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自己会有一种隐隐的恐慌,会不安至难以呼吸?!发愣间,她的视线凝在了枕上,心尖蓦然一痛,一股无端的寒意自那痛处涌上来,弥漫她的全身,五脏六腑皆似被针扎一般,又似被无数的锉子在不停的挫着。她眼中泛起血丝,慢慢地、颤抖着伸出手去。五七、挣扎流沙井旁的宅院内,东厢房。孔瑄坐于榻上,调运内息,渐感左肋处疼痛减轻,睁开眼来。见慕世琮呆呆坐于一旁,脸却不望向自己,只是向另一侧拧着,轻笑道:&ldo;侯爷,脖子这样拧久了,会变成歪脖子,可有损你东朝第一美男子的形象。&rdo;慕世琮心中难受,不忍与他辩言,转过头来,低声道:&ldo;现在该怎么办?&rdo;说话间,他的视线落在孔瑄身上,不由一声惊呼。孔瑄见他异样神色,心微微一沉。他伸手将自己发髻解散,握起一把长发看了片刻,轻叹一声:&ldo;每受一次伤,这毒发作便快些,又白了这么多头发,看来我真的拖不了多久了,也不能再见容儿了。&rdo;慕世琮觉孔瑄鬓边的白发似刀子一般在剜着自己的心,他猛然攥住孔瑄的手:&ldo;孔瑄,我们告诉容儿吧,现在只有找出宝藏,才能救你了!&rdo;孔瑄看着手中那黑白间杂的头发,面上表情波澜不兴,沉默许久,低声道:&ldo;侯爷,您先出去一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rdo;慕世琮渐感恐惧,看着孔瑄那从未有过的漠然神情,口张了几下,终缓步退出东厢房。他觉自己的脚步前所未有的沉重,再无以前的意兴飞扬。他默默地坐在院中的槐树下,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响起,他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泪痕满面。孔瑄默默地看着慕世琮,慕世琮觉他眼神竟是这段时间从未有过的平静无波,心中渐涌不安的感觉,嗫嚅道:&ldo;孔瑄,你―――&rdo;孔瑄在他身边坐下来,低声道:&ldo;侯爷,你想过没有,仇天行当日是在棋子坡重伤坠崖的,后来也一直是要我找寒山图,今天他怎么又会改口说寒山图早被伯母给烧毁了?&rdo;慕世琮一愣,好半天脑中才恢复素日的冷静,想了想,&lso;啊&rso;了一声:&ldo;难道皇上也―――&rdo;&ldo;仇天行具体从谁口中知道的,我们不得而知。但想来必定是事实,当年最后追捕伯母的是皇上,那么,皇上也必定知道这件事情。&rdo;慕世琮一颗心如坠入了冰窖之中,虽是夏日,也觉如有冰寒沁骨的风雪扑面而来。孔瑄叹了口气:&ldo;也幸好容儿现在还没有去与皇上提用寒山图和棺木换人一事,否则皇上一听,便知有假。&rdo;慕世琮忽然灵光一闪,大叫道:&ldo;是宁王,一定是宁王告诉仇天行的!&rdo;孔瑄觉左肋火烫,四肢冰冷,咳得几声,点头道:&ldo;是,我也估着是宁王,宁王应是从皇上口中得知此事的。他显然已知我们与仇天行之间诸事,又想利用仇天行来要挟我们找出宝藏,好渔翁得利,所以这几天都没派人跟踪我们。现在东南三州水患严重,只怕皇上那处,也是等着容儿提出条件,寻到宝藏,才会放了您和蓝家人。&rdo;慕世琮的手放在膝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嘴唇轻轻颤抖,半天方冷笑一声:&ldo;原来这些人,都是在冷眼看着我们苦苦挣扎。&rdo;孔瑄一阵咳嗽,慕世琮忙扶住他,孔瑄微微一笑:&ldo;没事,这回伤得不重,我与仇天行内息相同,能化掉他一部分掌力。&rdo;他闭目运气,待内息稍稳,方重新睁开眼睛:&ldo;先不说宝藏能否顺利找到,即使找到了,还有宁王和皇上在旁边虎视眈眈。更何况,这宝藏还得―――&rdo;他柔和的眼神望着慕世琮,不再说下去。慕世琮心头如被刀扎,猛然间站了起来,挥手吼道:&ldo;我不回潭州了!我早说过,你们不走,我也不走,宝藏就让仇天行得到好了,只要他拿出解药来!皇上要撤藩,由他撤去!&rdo;&ldo;那蓝家人呢?他们都是容儿的亲人。&rdo;&ldo;蓝家人自有蓝家人的造化,我们管不了这么多。&rdo;&ldo;那两国的百姓呢?我慕家军的兄弟呢?!&rdo;慕世琮一窒,挥着的手停在了半空。孔瑄咳道:&ldo;仇天行若是得到宝藏,西狄国有力南侵,首当其冲的便还是我慕藩,死伤的还是我慕家军。&rdo;他的眼中闪过悲戚之色:&ldo;侯爷,我自从知道自己的师父就是害死虎翼营数千兄弟的元凶,这大半年来,一直原谅不了自己。现在若为我一人之故,再让仇天行的狼子野心得逞,我―――&rdo;慕世琮手在半空停了许久,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连吸了几口气,颓然坐于地上,垂头掩面道:&ldo;我不管,我管不了这么多,我只要你活着,只要你能活下来!&rdo;孔瑄心中一热,喉间涌起火辣辣的苦涩。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象是一团曾熊熊燃烧的烈火,即将熄灭,只余一堆灰烬,再也无法照亮眼前这人和那个在宫中的深爱之人。他静静地看着慕世琮,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他的左手,慕世琮被他指间的寒意刺得一哆嗦,强自将哭泣声压在了喉间。他反过手来,紧紧握住孔瑄冰冷的手,绝望的眼神望向孔瑄:&ldo;那容儿呢?你若是死了,容儿怎么办?!&rdo;孔瑄面色渐转苍白,想起容儿,想起那雾海边的誓言,翠姑峰的小屋,过去的那个如梦一般的冬季,他的胸口便疼痛至难以呼吸。他的眼前一片恍惚,容儿,我终要负了你,终要将你一个人抛下,终不能陪你一生一世了。恍惚中,这一年来的往事,悉数涌上他的心头。丽阳下,他夺了她的青云,回头向男子装扮的她送上一个笑容和一个响指,那一回头,就是他与她缘份的开始;战场上,他将手持大旗的她从战场中救出,她落在他的身后,他回头向她朗朗而笑,那一回头,他与她,再也无法分离;军营同营共宿,朝夕相处,他虽开始没有看破她的女儿身份,却也觉她与众不同,她清冷的眼神总是那样安静地望着他,平和的话语中总是透着铮铮傲骨。察探地形,让他发现了她的女儿身,惊讶之余更多的是钦佩,原来,世间真有如玉清娘一般的女子,真有这般不输于任何男儿的巾帼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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