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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案情并不复杂,凶手显然是个看多了刑侦剧的半吊子水,行凶时没忘了戴上手套,但戴的却是一双乳胶质手套,在门把手上留下了残缺的指纹。
指纹修复结合受害者社会关系一排查,周日一大早凶手就落网了。
周天下午,翁施去刑侦队旁听案况总结。
这是一场很典型的情杀案,作案动机再简单不过,凶手求爱多年未遂,抱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变态想法,将受害人残忍地溺死在了浴缸中。
翁施十分怅然,他看了受害者的资料,是个非常优秀的Beta姑娘,硕士毕业后加入了一个公益组织,一直在为性别平权做斗争,呼吁Beta也应该被看见。
随着平权意识的觉醒,这些年来已经有许多人为了维护omega的权益而奔走,相较于omega的“显性弱势”,鲜少有人关注到Beta的“隐性弱势”,在探讨平权时对Beta的忽略,本身就是一种极端不公。
翁施特别难受,心里和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似的,既难受一条无辜的生命被摧折,还有点别的难受,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喉咙口堵得慌。
他想和宋科长聊聊,请宋科长帮他开解开解,回了物证科看见宋科长正在鉴证室里忙,于是拉来小马扎,也不出声,就安安静静地坐门边等着。
宋尧处理完鉴定报告出来,见翁施坐在门边,手肘撑着膝盖,两只手掌托着腮,和个缩成一团的小鹌鹑似的,活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宋科长还以为小呆瓜又在自个儿找什么乐子呢,脱了白大褂扔进消毒篓,脚尖踹了踹小马扎,打道:“坐这儿干嘛,差二十块钱买回家的火车票啊?那你好歹搁个空碗啊,不然我钱扔哪儿?”
翁施仰起脸,眉心打了个结,瘪了瘪嘴,喊他:“宋老师。”
宋尧一怔,蹲下身:“在,怎么了?”
翁施使劲搓了搓脸:“王乐乐还那么年轻,才二十九岁。”
王乐乐是受害者的名字,乐乐,听着多喜庆吉利啊,怎么没能保佑她度过平安顺遂的一辈子呢。
“心里难受了?”宋尧理解这种心情,但宋科长实在不怎么会开导人,他轻轻捏了捏翁施的脸,笨拙地安慰道,“我们能做的都做了。”
“她让我觉得——”翁施哽了一下,呼了一口气才接着说,“感觉我就是挺没用的。”
鼻子痒痒的,翁施特别用力地揉了揉鼻头,尖揉得通红。
“怎么没用了,”宋尧直接在他身边坐下了,“和我说说。”
翁施坐在马扎上,比坐在地上的宋科长高,他扭头看着宋尧,几秒钟后垂下眼睫,瓮声瓮气:“说不来。”
“那就歇歇。”
宋尧没有继续追问他,一条腿屈起,另一条腿伸直,就这么和翁施一块儿靠墙坐着。
翁施托着下巴,看着空气里飘着的一粒小灰尘,小灰尘不起眼,打着旋儿往上浮,在明亮的白炽灯下混进了一团尘埃里,翁施再也分不出哪粒小灰尘是他刚刚盯着的小灰尘了。
他就像这个融入尘埃里的小灰尘。
自从摘除腺体以后,翁施几乎没有经历任何的心态转变,很坦然地接受了“我成了Beta”这个事实,并且也很适应“Beta就该是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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