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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衡之的目光依旧冰冷,区区一个白丁,什么野男人也敢在他的面前说年轻有为。
“不敢当不敢当,其实这些安置难民的举措有一大半都是季娘子提出来的。”施岐可不敢独吞功劳,他也做不出这种事,当即夸赞了季初一大通。
季初终于有了些动静,实在是聂衡之的视线盯着她也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冲着葛知州笑笑,耳边有一簇碎垂了下来,显得极为温柔,“全赖知州大人仁心,这么多的难民才有了去处,该替潞州百姓和难民谢谢大人才是。”
闻言,葛知州有些欣慰,胖胖的身躯扭了扭,正与开口被冷冰冰的定北侯一句话赶了出去。
“本侯是来赏玩字画的,不是来听你们谢来谢去的。”他冷沉的凤眸对准葛知州,葛知州圆圆的鼻头又冒了汗。
这次他听明白了侯爷的言外之意,这是让他们这些人离开,不要打扰侯爷赏玩字画。
他讪讪一笑,擦了擦鼻头的汗,“不打扰侯爷雅兴,诸位大人跟本官一起离开吧。这个时辰点,也该下职回府了。”
知州了话,除了吕通判动作有些迟疑多看了这画馆两眼,其余人全都麻溜地离开。
站了那么久,说实话他们也累了,不仅累,也饿了。
方才不止他们,就连定北侯都只用了些酒,一口膳食都没进。
随着他们离开,古朴的画馆又显得宽阔了,季初放下调制颜料的手,正色看向一身墨袍头束金冠的男子,语气有些淡漠,“侯爷不远千里到潞州城,应该不是只为了赏玩字画。”
她竟然真的不知道自己到潞州城来了?聂衡之的心中又酸又涩,顿了顿,仰着头看向悬挂在墙壁的画作,“天下人皆知,我到潞州城是因为旧伤复,要泡药浴治伤。”
原来是为了养伤,季初想起眼前男子才从击退戎族的战场归来,目光微微缓和,“那侯爷今日,还未选好药浴的汤池?”
“酒足饭饱,到潞州城中走一走,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开设画馆。”聂衡之强硬地将自己跟踪过来的行为扭曲为随便走一走,可一双眼睛还是忍不住地往女子身上去,隐隐含着一股贪婪。
他已经足足两个月没有看到过女子了,而马上就要到年节了,阖家团圆的日子,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他的说辞季初明白,若是随便走一走,哪会一直站在她的画馆外面不动。
“侯爷可有话要对我说,有事情要来找我?”施岐等人早就识地退了出去,季初明明白白地问出来,也是不想和聂衡之绕来绕去。
“袁兴死了,被我给杀了。”聂衡之强忍着急切告诉她,像是在她面前邀功,“我说过,会为你父母和……报仇。”
他不敢提起那个匆匆离开的孩儿,又不想女子继续对他这么冷淡。
“是他啊。”季初想到了那个金吾卫副将,照他如此说来,那副将应该是陛下的人,“多谢侯爷。”
即便季初不愿承认,但听到这个人死去的消息心底还是多了一分痛快。所以,她感谢聂衡之,但也仅仅一句话而已。
然而,聂衡之听了这话却出乎意料的高兴,仿佛这句话给了他希望,他环顾四周,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空着的一块地方,心下一沉立刻道,“既然你谢我,那就送我一幅画吧。”
聂衡之看得很明白,方才那个野男人出来的时候手中拿了一卷画轴,他进去的时候手中可是空空如也!
季初微愣了会儿,然后亲自取下了一幅仕女图,“这幅仕女图下顺畅,颜色鲜艳,侯爷您应当喜欢。”
聂衡之接下扫了一眼,薄唇绷紧,他也是出身世家,当然看得出来这是画馆里面最差的一幅画。然而他什么话都没说,反而很仔细地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是在收藏珍品。
“侯爷还有其他事情吗?”季初又问他,话中含了谢客的意味。
闻言,聂衡之浓密的眼睫毛颤了颤,若无其事地坐下,“方才那个男子是来买画的?”话一落下,他自己就在心里嗤笑,看,又在自欺欺人了。
可即便心知肚明,他还是紧紧盯着女子,期待她说出一句,是的,那人只是来买画的。
第三十九章(二合一)
仿佛季初只要说出那人是来买画的,他就能相信两人毫无关系,他到潞州的时间还不迟。
等待季初回答的时候,聂衡之的目光罕见地开始紧张,鸦翅般的眼睫毛不停眨动,手指捏着画轴指甲白,他甚至在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侯爷应该识得他是谁,那日画中的男子便是他!”季初没有丝毫闪躲,明明白白地说与他听,这就是她上辈子喜欢上的男子,这辈子很快也将和他共度余生。
她的模样看上去要比在京城的时候鲜活,打扮也更加活泼惹怜,可是说出的话一样的尖利,轻易就能在聂衡之的心上扎一刀。
无人注意的地方,聂衡之的脸白了下,他觉得身上那股剧痛又卷土重来了,疼的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怪我,侯爷来了这么久,也没沏上一杯热茶。”他不说话,季初就将他当做是寻常的客人,想了想奉上了一杯茶水,这就是待客的基本礼数。
季初也不想和他透露太多自己和沈听松的事情,故而也在用一杯热茶转移话题。
日头渐渐落下,斜射进画馆的日光浮在女子的脸上,浮在她淡漠客套的微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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