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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時瓚的手段最為陰鷙，只看她現在的樣子，他幾乎完全猜得准趙時瓚心中所想——姜重山英雄無雙，只這麼一個掌上明珠，若是能養得她疏遠父母是最好，如若不能，也要她蠢笨呆拙，易於算計。

初見之時，他確實覺得她魯鈍，相處下來，卻又不能單一論之。

說到底，皇室費盡心機，卻歪打正著在污泥中養出一顆嬌憨靈動的明珠。

「只認得十之二三，有些少了，」宴雲箋溫聲說，「這些先放一放，從頭學吧。」

姜眠問：「你教我嗎？」

「您想讓我來教？」

她立刻點頭如搗蒜：「嗯嗯！想！」

宴雲箋微微啟唇。

「篤篤篤。」

未及出聲，忽然外面有人敲門。

姜眠問：「什麼事？」

外面宮女笑吟吟道：「姑娘，宜妃娘娘差人送了件春衫給您，柔香綾羅的料子，可漂亮了。」

「快到酉時了，今夜宜妃娘娘生辰，您正好換上這套衣去璞蘭水榭赴宴。」

宜妃？

五皇子的生母，也是顧越的親姑母。目前還作為顧家未婚婦的她，這種場合是要去的。

正想著，一道恭謹低啞聲音響起：「給姜小姑娘請安，奴婢受乾爹託付給您送衣。」

從外面那人說話的一刻起，宴雲箋身上氣場陡然變了。

他緩緩抬手，解下覆眼的布條。

布帶散落於掌心，露出完整的俊美臉龐。

那雙凌厲漂亮的鳳眸如同繁星夜空，空洞的眸心沁涼一層寒意。

「別去。」他沉聲道。

暮冰化雪（二）

姜眠沒說可與不可，「沒事，你等我一下。」

說完她就起身要走，下一瞬眼前橫來一隻修長乾淨的手，攔在她身前，距離不近，守著極嚴謹的禮。

「怎麼啦？」姜眠小聲問。

他沖她搖頭。

成復出現在這裡，絕非好事。可若就此對她挑破——成復那條命，還要不要了？

就算恨不得出去擰斷他脖子，宴雲箋還是隱忍，聲低宛如氣音：「皇上既有心思，此宴只恐有失，姑娘別去。」

姜眠思忖一瞬，不置可否：「我知道了，你在這裡躲好，不要出來。」

她壓低聲音說完，指尖輕輕觸了兩下宴雲箋手背，叫他放心，轉身去了門口。

「姜……」

宴雲箋手指捏的極緊，方寸微亂，轉瞬間心下已閃過數個念頭。

他聽見她甜糯含笑的聲音：「你起來吧，辛苦你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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