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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身房在哪?”严朗问。
“你的房间出门右转,一直走到窗户旁边那间。”祁阔说,“平时没人去。”研究员们的日常工作费脑费精力,一到休息日纷纷闷在房间里补觉,少有人有毅力坚持运动,普遍身体素质不好。严朗上半身流畅的肌肉曲线漂亮极了,平时只让人觉得宽肩窄腰,用力时爆力十足,像头伺机而动的猎豹。光看着严朗,祁阔心中烧了一团火,火舌燎得他干渴难耐。
“那我明天去看看。”严朗拿起T恤套在身上,“走吧,去吃饭。”
祁阔挪不动脚步,他拢了拢白大褂,用尽全身力气把身体的冲动压下,严朗浑不知情地凑近研究员,潮湿的尖蹭蹭祁阔的脸颊:“好闻吗?海盐柠檬的。”
“好闻。”祁阔努力忽略脑中腾起的尖叫,害羞的蛇类将自己的尾巴打成中国结,几乎同手同脚地走出通讯室,浑身上下被严朗蹭满柠檬味。
严朗心情出奇的好,他给祁阔讲了一路地表的见闻,讲巨型蜈蚣和小型直升机猫头鹰捕猎,讲坐在卡车上欢呼“先回家啦”的守城军士兵。他眉眼弯弯,黝黑的瞳仁纯然的好奇和鲜感,头顶翘起的一撮柔软的头左摇右摆,他询问:“祁哥什么时候休假,我们一起到处看看。”
“我一周休一天。”祁阔说,“到时候我带你去守城军驻扎层。”
得到想要的答案,严朗不再重复刚才的话题,拿起餐盘去窗口打饭,排队的间隙,严朗状似大方地问:“我们以前真的没见过吗?”
“没有。”祁阔否认。
严朗低头琢磨一会儿,说:“好吧。”他的记忆像接触不良的电视机,时断时续,他和祁阔之间的契合不会骗人,他总有种把祁阔圈进怀里蹭一蹭的冲动。
严朗打个激灵,目光钉在托盘中,不能这么想,祁阔和他只认识两天,而且祁阔有个去世的恋人,他怎么能这样,这太变态了。
祁阔纳闷地看着狼犬往前鼓涌两步,高昂的情绪倏忽低落,严朗垂下脑袋抱着餐盘不知道在想什么。
严朗端着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沉默地坐下,食不知味地夹上两筷子。祁阔夹起一块排骨放进严朗碗里,问:“今天的饭不合你口味吗?”
严朗摇头:“没有。”筷子戳戳面条,将排骨夹起放进嘴巴,显然不准备解释断崖式坠落的情绪。
心情不好导致没有食欲,幸好面条份量不大,且严朗地表巡游一圈确实饿了,他吃干净碗里的食物,托着下巴看祁阔吃。狼犬严肃的表情搭配洗浴后歪七倒八毛茬茬的头,惹得祁阔挪不开眼差点用筷子戳到下巴。
吃完饭例行将碗筷放到收残处,严朗偏头看到祁阔右手无名指上的白圈,尴尬地移开视线,愈觉得自己应该离祁阔远一点。
纠缠有夫之夫是不对的,即使祁阔的前夫已经一年前去世。
严朗踏进走廊往右拐,祁阔跟在他身后。
“你的宿舍在哪?”严朗问。
“明天我会搬到你隔壁。”祁阔说,“为了方便辅导你操作模拟机,以及进行模拟机的调试工作。”
“所以你今天不住我隔壁。”严朗说。
祁阔没明白严朗着重强调的意图,点头:“是。”
“我知道我住的房间。”严朗说,“就不用送了。”
祁阔愣住,明明刚刚还好好的,狼犬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他心中盘算送到门口讨个拥抱,再不济摸摸头也可以。这下别说摸头,半径一米内狼犬都会呲牙,这可不行,祁阔伸手抓住严朗的手腕:“你怎么了?”
“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告诉我。”祁阔说,“我改。”
“你没有错。”严朗丧气地说,“我越界了。”
祁阔飞运转起业界誉为“宇宙之子”的大脑,三百六十度剖析严朗口中的【我越界了】是个什么意思,越界,越什么界,指具体的一件事还是虚指一种状态?祁阔自己有没有表现出让严朗误会的动作?想了一大圈,cpu过载导致祁阔用力拽着严朗不撒手,话说不明白他绝不放严朗回去睡觉。
鬼知道明天严朗又会想些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严朗盯着祁阔拉住他的右手,准确地说是右手无名指上白色的环状皮肤,祁阔顺着严朗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指——他悟了。
严朗在纠结他一年前死去的“恋人”,祁阔不只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搬起石头砸死自己的心都有。
“我和他早就分居了。”祁阔往谎言上打补丁,“我们三年前就在协议离婚,同性恋人离婚必须去国外,我们俩工作忙没空,一直拖到他生病去世。”
严朗狐疑地看向他,祁阔举起左手,三指并拢向上:“我誓。”地下一百八十层老天爷总不会打雷劈死他。
研究员虔诚的模样说动了严朗,狼犬支棱了下耳朵,给祁阔一个台阶下:“我宿舍是往前走第几个门来着?”
“我带你去。”祁阔松口气,他没有松开严朗的手腕,甚至得寸进尺地握住手指。
严朗将祁阔不老实的手拢进掌心,翻过来仔仔细细地看四个整整齐齐的结痂的月牙状伤口:“你手心的伤怎么弄的?”
“没控制住情绪。”祁阔说,“我昨天回去就把指甲剪了。”昨日他站在单向窗户外竭力维持冷淡的表情,望着严朗接受痛苦的记忆清洗,即使严朗不记得遭受了什么,祁阔免不得把这账记到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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