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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策点了点头,&1dquo;大伙儿加点儿小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没准临了刁难一把,事qíng就不好办了。”
定宜坐在圈椅里不无感慨,&1dquo;我记得上回七爷掏鸟儿和滑条的钱,三只小把戏就认了三千两。你瞧这对比,人还不及一头骡子值钱。年轻轻的爷们儿,顶天立地的,才十两银子,想想多叫人唏嘘呀!”
弘策道:&1dquo;宁古塔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奴隶。各地犯了重罪的都流放到这里,那些人不光自己,有的罪及满门,一贬就是一家子。皇庄上庄头和披甲人也不傻,挑年轻女人和人&he11ip;&he11ip;那个,就是通婚呐,生孩子。孩子落地还是奴隶,跟旗人家生子似的,一辈一辈传下去。”
&1dquo;也能成家吗?旗人家生子儿能单门独户过,这个不错。”
他笑道:&1dquo;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奴隶是罪籍,家生子是良民,所以能出仕做官。这些女奴怀了孩子就给关在一个地方,临盆后独自拉扯孩子,孩子的父亲几乎见不着面。转年再配人,再怀孩子,就一直这么下去。”
那和牲口配种有什么两样?定宜了一回呆,叹道:&1dquo;我奶妈子真好,回去得去她坟上多磕几个头。要不是她,我现在的处境就和他们差不多,也遇不见你了。”
正说着,哈刚从外面进来,垂手道:&1dquo;回主子话,奴才查清了藏匿阿哈的地方,那片原是驻军的营地,后来朝廷改制,梅勒章京率部迁至吉林乌拉,营房就空出来了。只是奴才有一点想不明白,按说岳坤都这么审慎的人,这趟办事忒大意。他提人虽没叫咱们看见,才刚折回去,站在棚子外头一通话却说得明明白白。阿哈都是宁古塔大营里倒腾出来的,不单有流人,还有充军的兵卒。”
这点叫人始料未及,弘策错愕道:&1dquo;居然有兵卒?胆子未免太大了。”
哈刚道是,&1dquo;充军的原本在营里就算不得真经卒子,叫老兵往死了欺压。家里人又大多不成气候,谁能替他们申冤?xing子面的被倒卖不敢反抗,xing子qiang些的割了舌头不叫说话,哑子活儿照gan,价钱不比好手好脚的低。姓岳的究竟是疏忽还是有意透露,这个说不好,可兜个圈子把索伦图牵扯进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弘策站起来饶室踱步,忖道:&1dquo;既这么,是敌是友且待再看。这两天照旧盯着&he11ip;&he11ip;”他低头盘弄腰间福寿玉牌,喃喃道,&1dquo;事儿恐怕没这么简单,岳坤都这号人物的来历,绥芬河居然没一个人能说得上来。从天而降么?不能够!看五官身架子还有行事作风,倒更像中原人。你们去探,把他的底细一五一十查清楚,或者背后隐藏大来头,也未可知。”
哈刚领命去了,他转回头来看定宜一眼,见她愁眉不展便宽慰,&1dquo;又不是了不得的大事,给个笑模样我瞧瞧。”
他和她面对面站着,探过来摇摇她的胳膊。她有些心不在焉,说那个岳坤都哪里不对劲吧,话在嘴边又说不上来。就是莫名担心,低声道:&1dquo;姓岳的先前和我搭讪来着,说话yīn阳怪气的,我就觉得他城府深。你和他打jiao道得小心着点儿,别让他算计去了。”
他挑了挑眉,&1dquo;他和你说什么?占你便宜了?”
这人如今心眼儿小得很,好好的也能牵搭到这上头来。她说不是,&1dquo;人家又不知道我是女的,占什么便宜啊。其实没说什么,就老套我话,问多大了,哪儿人呐,就这些。”
他嗯了声,淡声道:&1dquo;岱钦回宁古塔调兵,回头把人都逮起来,不管他是佛还是魔,到我手上不愁他不招供。”
她呆呆看他,&1dquo;打么?打到他开口为止?”
他睨眼道:&1dquo;也是个法子。以前在喀尔喀就这样,那地方人烈xing,不好处置,你软乎问他话,人家不拿正眼瞧你。那时候我气盛,不照现在有耐xing,问不出所以然来就上刑,不为急于求成,有的人横呐,就得这么消磨他。”
所以她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他,他自小外放蒙古,十年后还朝晋封亲王,怎么可能是个一眼能看得到底的人。面上再好说话,心里自有他的算计。他不过是和善,并不可欺,有时面对他,人在眼前却渺渺不切实际,因为看得见表面看不见心底。
他见她失神,脸上重堆起笑容来,轻轻撼她,&1dquo;怎么了,吓着你了?”
她摇摇头,&1dquo;没有,担心罢了。”
他笑道:&1dquo;你们女人就是这样,所以爷们儿外头遇见事也不敢回家据实说,芝麻大的亏空,到你们嘴里就成拳头大的窟窿了。我省得,案子经手也不少,官场上办差有章程,不是我一个人独拳打虎,分担的人也不少。”
她想起被他们撇在宁古塔的那位爷来,打问他,&1dquo;你是说七爷?”
他失笑,&1dquo;七爷?也算是。我这儿挣了功勋分他一半,要是出了纰漏,他也得跟着担当。”
她不敢设想七爷眼下的境况,缩着脖子嗫嚅:&1dquo;我这趟偷着跑出来,回去会不会被他撅断腿?七爷早对我恨得牙根儿痒痒了,不收拾我才怪。”
他没言声,转过去看灯花,灯捻子点的时间长了,顶上凝结起了扁扁的球,一明一灭,形状像缩小的灵芝。火光跳动得厉害,他持了剪子上去铰,孱弱的一簇火苗挑在刀尖上,渐渐冷下来,变成黑色的尸。他扬手一掷,把那簇灯花远远抛开,回身把剪子放回原处,轻描淡写道:&1dquo;真要恨到极处,削了你的籍才好。他羽旗不要,我商旗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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