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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同悲望了孟醒一眼,又瞥了眼关了沈重暄那屋的紧闭着的门,“信。”
程子见也注视着孟醒,看他这时面色难看,分明是不悦封琳说出血观音一事,心中也有计较,招安酩酊剑虽也迫在眉睫,但他多年纵横江湖,听从皇命不代表事事以皇命为先,若有血观音下落,他仍希望更早解决了那个妖女。而今碧无穷、梨花砚均在场,这封梦身世诡异,或与皇室有所关联,皆不可妄动——何况苏凌歌又给他添乱至此,别说助力,根本是个累赘。
“那么。。。。。。”程子见语调微顿,眼神忽地止住,又似逡巡在四周,竭力寻找血观音的踪迹,“是啊,老夫怎么忘了。。。。。。血观音,也是出身道家呐。”
一阵轻风飘过,扬起尘沙几许,三人皆不是愣头青,明白程子见此意,便都收剑回鞘,再回神时,果然已无程子见身影。
而地上的苏凌歌,也是一剑封喉。
“他杀的。”封琳总算撑不住,孟醒伸手扶他一把,封琳只觉得眼睑上下将要拥抱,却还死死撑着,咬牙道,“阿孟。。。别怨我,血观音、血观音这件事。。。。。。”
“你先休息吧。”孟醒叹了口气,把他扶去一旁,躲起来的小厮婢女这才纷纷涌来,争先恐后地找来纱布和药,萧同悲却探手拽住孟醒衣袖,孟醒回头望他,萧同悲淡淡道:“交给他们吧。”
“同悲兄有事?”孟醒也知忽然扯出血观音实在牵强,看程子见的表现,恐怕是误以为他师父就是血观音了,但萧同悲见过沈重暄,必然不会相信,那就是要问酩酊剑的事。
萧同悲难得地没有直说,先是望向那群乱而有序地照顾封琳的人:“他们刚才怎么都不出来?”
“以表忠心为目的,以送死为结局?”孟醒忍俊不禁,“封琳早便交代手下人,若非必要,不得送死。他身边人都不如他强,若连他都倒下了,这群人又能做什么?”
“。。。。。。原来如此。”
“封琳他。。。从来自私又仁慈。”孟醒掸了掸衣裳上的尘埃,“快说吧,说完了还得把元元放出来。你信我不是酩酊剑?”
萧同悲没吭声。
意料之中的,孟醒也没追问,只是忽然没人接话,孟醒觉得有点尴尬。却听身后一声关门声,沈重暄满目湿润地站在那,萧同悲也注意到了,忙拦住孟醒正想敞开怀抱的手,飞快地说:“不信。”
孟醒只好比了个手势,示意沈重暄在那儿等着,又听萧同悲说:“但我信元元。”
孟醒:“?”
你信个小毛孩子干嘛?
“血观音不是你师父。”萧同悲努力使自己语气平和,但他对孟醒疑心已生,眼里的杀意实在藏不住,孟醒忍了会儿,问道:“要不,你先别看我。挺吓人的。”
于是萧同悲合上眼,尽量让声音不抖,也不去想封梦可能就是孟醒:“血观音和元元有关。孟醒是孟无悲的徒弟。”
孟醒想了会儿,这才恍然大悟。
日,他也是刚想起,血观音跟抱朴子关系也不太好。
他那位天下第一的师父,好像真的和谁都不太好。
“我不杀你。”萧同悲道,他语气里有点悲悯,有点挣扎,还有点委屈,孟醒想了一下,还是道:“谢了哈。”
“今天是元元生辰。”萧同悲的神色颇为复杂,说不上是惋惜还是期待,“明天再说。”
孟醒:“。。。。。。”
孟醒还想多说,却听见一声琴响,落叶簌簌,风过无声,那琴音静缓如枯潭一泓,因着雪水汇入,忽而流淌成溪,淙淙而来。孟醒不可自制地恍神一瞬,思绪蓦地飘回到当初对战苏凌歌时的一刹朦胧之感——苏凌歌的琴音绝不至如此神妙,更何况他已死了。
正是因为苏凌歌当时的琴弹得实在不怎么样,才会被孟醒一拂尘扫走,也因此让孟醒留下了拿琴当武器全是附庸风雅的绣花枕头的错误印象——至少现在弹琴的人,绝不是绣花枕头。
孟醒心知不妙,却忍不住地几近沉湎,他自出生至今,听过宫廷的管弦丝竹,也听过民间的唢呐老腔,可说琵琶娇娘、擂鼓老汉,声乐百色他无不听尽,自以为阅历匪浅,但惟独这般从容的琴音,他竟当真闻所未闻。
直到沈重暄一声惊呼:“师父!”
孟醒心弦猛震,下意识断绝听感,抬眼望向沈重暄所在,却见被众人围在中央的封琳竟早已不见了身形,无人觉是何时消失,因为在场除他和沈重暄之外,竟然无人有清醒之色,连萧同悲也只是面露挣扎,犹未回神。
“。。。。。。啧。”
封琳受了伤,虽不致命,却也失血不少,对他那般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可谓是无妄之灾,是谁偏要在这时候把一个尚在昏迷的封琳拿去?又是谁能在碧无穷、酩酊剑均在场时,悄无声息地带走一个毫无意识的封琳?
沈重暄拉了拉他衣袖,低声道:“江湖上数得上名字的琴客,怕是斩春君。”
人唱第四梨花砚,公子出浊世,清润如昆玉,端的是百年封家最具剑道天赋的做派,为人却有拈花伤春之细腻。封琳书法斐然,曾于试剑会书写名榜,书至封琳二字时,却有晚春风过,吹梨花满怀,他便将梨花入墨,在砚山研磨,由此得号“梨花砚”。
于是第五燕还生问道江湖,衣是绯鲛纱,斜抱桐木琴,听说他一笑便如春景清和,却懒懒开口:“吾号,斩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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