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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澜下意识地问:&1dquo;哪个程医生?”
不该问的,她明明知道,这诺大的胸外科,只有一位姓程的医生。
她只要仰头就能看见,她身后这间病房的主诊医生一栏也写着程东的名字。
于是在静谧的叹息中,有遥远的往事迎面撞上来。以前每次她等不及要尝他刚烧好的菜,都会被他拍开爪子:&1dquo;去,洗手去!”
那个人,不管有没有穿着白大褂,永远都那么爱干净。
小女孩最终还是接过她另外那半个汉堡,并且告诉她,程医生值班的时候就在斜对面第二个房间休息。
那是医生值班室。
她终于笑了笑:&1dquo;我知道。”
午饭时间过后,林主任回来了,把办公室门一关,仍然不理会莫澜。
护士长肖若华有点抱歉地朝她笑笑:&1dquo;今天有科室检查,我看主任一时半会儿是没空了,要不你找个地方边休息边等。”
莫澜看向不远处的那道门:&1dquo;我能不能到值班室看看?”
&1dquo;可以啊,今天中午刚好没人在。你跟我来。”
她们站在医生值班室门口,莫澜第一次真正感觉到节同时异,物是人非。
值班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走出来的只是打扫卫生的保洁员。
肖若华看了看她:&1dquo;进去吧,现在医院的硬件条件可比过去好多了。”
的确是好多了,住院大楼里外都做了的修葺,更气派更宽敞了。值班室里不仅有床,还配备淋浴间,床和床之间有帘子,可以隔开相对私密的空间。
医生们写病历、问诊有另外的办公区域,高级别的医生有单独的办公室,值班室只是休息睡觉的地方。
程东经常一台手术站五到八小时,下手术后困极了,会在公用的医生值班室里睡一觉。
岁月更迭,但人的某些习惯还是很难改掉。
莫澜看到矮柜上放着的马克杯,在这个仅供医生睡觉休息、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物品的房间里,桌上那一只杯子非常显眼。
程东有轻微洁癖,不管到哪里都要带自己的杯子喝水。他喜欢黑白菱格如棋盘的花纹,就像这个马克杯一样。
她看了杯子一眼,逼着自己调转视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1dquo;程东今天不在吗?”
肖若华说:&1dquo;大清早就上手术去了,还没结束。他现在有单独的办公室了,不过还是喜欢睡这里。”
她抚着那只杯子没再说话,肖若华也就不忍心再多说什么。
当年莫澜跟程东结婚的时候,她也收到请柬,高高兴兴去参加了婚礼。见娘子几乎没有娘家人,也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就帮她拦门、封利是,教她怎么点烟和应付闹洞房才热热闹闹又不会被占便宜。然而谁能想到那时好得蜜里调油似的小两口,这么快就分道扬镳?
她这份无声的体贴莫澜心领了,朝她笑了笑:&1dquo;肖姐,您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在这儿等一会儿就好。”
肖若华点头,病区仿佛永远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她不可能陪她在这里等。
&1dquo;那你就在这里先等一会儿,主任有空了我就过来叫你。”
莫澜点头。
肖若华关上了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门从外面反锁了。等莫澜现的时候,她已经出不去了。
她拉住把手使劲晃了晃,听到门和锁之间哐哐作响的声音,心里的不安就像洪水一样漫上来,堵得她呼吸都困难。
她这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幽闭恐惧症,但当她被独自禁锢在一个无法自由进出的空间时,真的有很多不好的回忆汹涌而至,那种感觉就好像把那些糟糕的事情又重经历了一遍,让人本能地想要躲避和保护自己。
她其实是有脱下高跟鞋砸锁的冲动的,但她不敢。肖护士长说今天有科室检查,那八成是故意将她困在这儿的,如果她大张旗鼓地又砸又喊,那就算是出去了,也没法好好跟林主任坐下来谈正事儿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去想点别的事情,可医院环境下非蓝即白的色调,干净得过分的房间和空气里消□□水的味道像空洞似的吸噬了她的思绪。她目光所及的地方,只能看到角落矮柜上的那个马克杯。
她把杯子紧紧抓在手里。杯子洗得很干净,可上面好像还留有她熟悉的气息。
程东当年用的杯子全是她送给他的,杯底都刻了他俩姓氏缩写m&c的字样,算是她小小的恶味,但他好像从来都没现过。
她把这个杯子翻过来,杯底什么都没有,看来她送的东西,他全都换过了。
没有惊喜,却还是让她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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