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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宦官领命而去,薛世瑾却依旧持刀与禁卫们对峙,久未言语的薛容鹤此时劝道,“三哥,放下刀吧,切莫辜负容妃娘娘一片苦心。”
他眼含担忧,似乎是全心全意为薛世瑾着想,可对正处于疯狂中的薛世瑾来说,他这话却变了味道。
分明是,挑衅与可怜他。
薛世瑾垂头放下手臂,刀尖垂落在地,一直抱着他的薛清月松了一口气,放手坐倒在地,手仍有些颤抖,禁卫也跟着缓缓收刀。
异变陡生!
薛世瑾猛地抬头,双眼猩红,面目狰狞地大吼一声,“我要你为母妃偿命!!!”
他身形一闪,斜提横刀直冲薛容鹤而去,眨眼间便到了近前。
薛容鹤侧身避开,苍白着脸大喊道,“护驾!愣着做什么,快保护父皇!”
无人料到薛世瑾真敢持刀砍人,一时间都愣在当场,经薛容鹤提醒才回过神来,匆忙围至皇帝身边。
“逆子、逆子!”皇帝见薛容鹤被划破胳膊,急忙下令,“快去帮容鹤,莫要都围在朕这里!”
禁卫听令而动,分出几人上前与薛世瑾缠斗起来,薛容鹤压力骤减、得以脱身,在一禁卫护送下走到皇帝身边,身子一歪坐倒在地。
他胳膊上的伤口血流不止,顺着衣袍滴落在地,面色更加苍白,皇帝大喊宣太医,可薛世瑾还在殿中挥砍,他力大无穷,几个训练有素的禁卫一时间都不是他的对手。
老板娘瑟瑟抖地跪在原地一动不动,沈昭眼疾手快躲到了柱子后面,此刻小心摸到薛容鹤身边,抬手撕下裙摆一角,为他简单做了止血,“王爷,您忍着点。”
薛容鹤深深看她一眼,黑眸如渊,难以窥见波澜。
沈昭也懒得猜他在想什么,只管低头做好手上的事,获取薛容鹤的信任绝不在一朝一夕之间,这只是个开始。
何况如今看来,也不算没有成效。
容妃怒火攻心,原本还有转圜的余地,此刻却是万死难辞其咎,她满脸痛苦地捂住心口,恨铁不成钢,“薛世瑾,我没有你这样的蠢货儿子,把刀给我放下!”
薛世瑾红着眼望向容妃,疯狂瞬间褪去,眸中满是绝望,“我知道,母妃一直觉得我比不过太子,甚至连五弟都比不上。即使我做了许多努力,您还是不满意。事到如今,我已无退路,没想到还是让您失望了。”
“父皇,是儿臣不忠不孝,”他缓缓跪倒在地,狠狠叩了三个响头,起身时额头上的血迹缓缓流下,惨然一笑,“往后,还请您善待清月。”
他说完这话,容妃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想要起身奔向他,却因跪得久了双腿麻趔趄在地,惊恐喊道,“瑾儿,莫要做傻??????”
话未说完,便见薛世瑾再次紧握横刀,抬手一抹,血顷刻喷洒而出,溅了围在身边的禁卫一身。
他身子软倒在地,直直望向目眦欲裂的容妃,嘴里不断涌出大口鲜血,几息之间便断了呼吸,只有双眸仍大睁着。
容妃回过神来,哭叫着扑向薛世瑾的尸体,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
皇帝却无半点怜惜之情,只冷眼看着,招呼刚到几乎被吓傻的太医上前,为薛容鹤诊治。
薛清月脑中一团乱麻,她麻木地看着死不瞑目的三哥,又看了眼状似疯癫的母妃,面对这一切冰冷厌恶的父皇,只觉得眼前似乎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才会如此荒诞不堪。
待太医确认薛容鹤并未伤及筋骨,只是伤口深了些,皇帝这才直起身子,看向仍在哭嚎的容妃。
帝王的冷情在他身上显露无疑,往日温情不复,只余无尽的厌恶,“容妃德行败坏天理难容,赐毒酒一杯,罪行昭告天下,贬为庶人,死后不入皇陵。三皇子薛世瑾殿中持刀等同谋逆,同样贬为庶人不入皇陵。此本为大罪,朕不忍滥杀无辜,改判诛连亲族,由大理寺主办,刑部协理,十日后问斩。”
说罢,他疲惫地摆摆手,近侍宦官扶着他向里走去,“就这么办,求情者同罪论处,都散了吧。”
沈昭跟着薛容鹤出了宫,一同坐上来时的马车,向贤王府驶去。
薛容鹤吊着手臂,靠坐在软垫上闭目养神,沈昭见状也没有打扰他,安静地掀起窗帷,看着深宫红墙转为闹市街景。
“你是否觉得本王心狠手辣、冰冷无情?”
沈昭一愣,回头看向依旧双眸紧闭的薛容鹤,并未思索脱口而出,“王爷,我不知你与容妃娘娘、三皇子是否有旧怨,自然也无从评判。因果循环,您只需无愧于心便可。何况,我并不认为王爷是心狠无情之人。”
薛容鹤猛地睁开眼睛,似乎有所触动,却又瞬间掩埋于心底,若不是沈昭眼尖,差点错过。
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与薛容鹤不同,沈昭多年征战沙场,深知心软是兵家大忌,我不杀敌人,敌人便要置我于死地。
报仇一事更是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旦招惹到她,便要做好不死不休的准备。
她从不信以德报怨这种鬼话,仇就是仇,它带给人的痛苦只有报还始作俑者时,才能得以慰藉。
若天下人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半途中,薛容鹤下马车转道去了大理寺,宫中耳多口杂,若让张家得到风声,恐有漏网之鱼。
一个时辰后,大理寺与刑部便带兵围了秦国公府,张家大小老少,一个不少地压至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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