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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弼亦十分感慨&1dquo;我亦十分仰慕稚圭当年的风采,为谏官诤言谠议,片纸落去四宰执,为将军铁骨铮铮,令西夏胆寒。稚圭敢于任事,不怕担责,我自愧弗如。只是为宰执之后,未免独断了些。三丁一勇之事,不经枢密院直接下诏,仁宗时的谏官,已经去了大半,我听闻因濮议一事,君实、献可、尧夫都要求去,若真如此,台谏空矣。这实在不是宰相持国之道。”
韩琦默然,人都说富弼谨慎,在他看来,不过是胆怯罢了。就像扶立今上一事,富弼借口服母丧,避之唯恐不及,还不是怕站错了队,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自从庆历政失败以来,富弼的暮气越来越重。顾忌也是越来越多了。
大约是感到气氛有些尴尬,韩琦开口道:&1dquo;彦国兄,你我宦海浮沉多年,也该明白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一旦选择,就没有回头之路。”许多话他对老友也不便明言,自从保举赵曙为太子开始,他就注定了与赵曙行在一条船上,官场如战场,成王败寇,落子无悔,容不得半点软弱与迟疑。
富弼叹道:&1dquo;先帝在位时,朝堂上虽有争执,但大都就事论事。而今党争日起,大臣之间相互倾轧,打击报复,渐成常事,长此以往,非社稷之福。我如今去已决,致仕是早晚的事。愿稚圭善自保重、好自为之。”
言罢,富弼转头看向一旁侍候的老仆:&1dquo;我要的二陈饮怎么还不上?”
点汤既是送客的意思,韩琦觉得自己还是知些好,忙起身道:&1dquo;不必叨扰了,时候也不早,我就此别过,彦国好好保养身体,改日我再来拜见。”言罢告辞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北宋版的大议礼——濮议开始了
第16章恐随春梦去飞扬
这天散学后,保慈宫来一名内侍,说是奉太后之命,传富云娘去问话。
曹太后的祖父是国朝有名的大将曹彬,她本人曾经指挥若定平宫内叛乱,深得仁宗敬重,在朝野上下素有贤名。赵曙即位初期,因为身体原因,曹太厚曾经短暂垂帘代理政事。
云娘入宫半年以来,曹太后对其照顾有加,一应供给都极为优待,云娘心中非常感激。濮议一事,韩琦与欧阳修站在皇帝一边,必要尊生父濮王为皇考,曹太后身为仁宗遗孀,眼下处境十分尴尬。
云娘行礼后,曹太后令人赐座,笑问道:&1dquo;富娘子入宫也有些时日了,日子可过得惯,有什么委屈之处,只管告诉我,不要见外才好。”
云娘起身答道:&1dquo;有劳大娘娘费心,圣人和公主一向宽厚,我在宫中一切安好。”
曹太后示意云娘坐下,挥手屏退内侍皱眉叹道:&1dquo;这段时间老身的日子却不好过,濮议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吧。”
云娘入宫以来谨守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原则,只是小心答道:&1dquo;妾略有耳闻。”
曹太后见她谨慎,叹了口气缓缓道:&1dquo;老身听闻令尊连续上二十余章以足疾求罢去。先帝在位时,常对老身称赞令尊是王佐之才,志节皎皎,忠勤劬劬,如今一心求去,朝堂空矣。老身的意思,还是期望令尊勉力就职。”
云娘忙又起身道:&1dquo;先帝知遇之恩,爹爹始终铭记于心。只是爹爹目前足疾越严重,连走路都困难,加之年老精力不济,继续任枢密使,只会给朝廷增加负担。况且现在朝内人才济济,也不乏忠义之士,还请大娘娘放心。”
曹太后摇了摇头低声道:&1dquo;如今朝政被韩相公一手把持,必欲官家称濮王为皇考,这将先帝置于何地,又让老身如何自处?前几日我做手书切责韩相公等人,而韩相公转身就对谏官们说,老身认为王珪等人称皇伯之说是无稽之谈,这等颠倒黑白、假传懿旨,还像个宰执的样子吗?”
云娘也被震惊了,没想到韩琦等人还有这等无赖手段,思索片刻只得劝道:&1dquo;好在司马相公等谏官皆是忠义之臣,必定会站在大娘娘一边,为先帝讨个公道的。”
曹太后摇头道:&1dquo;他们虽好,但终究资历不够,不是韩相公的对手,更何况如今欧阳修也站在他那边。说起来,还是令尊在朝野中素有声望,足以和韩琦抗衡,可惜眼下又要辞官。”
云娘沉默了,半响曹太后又拉住云娘的手道:&1dquo;你进宫也有半年多了,一直还未回去探望过家人,这是老身的疏忽。而今令尊即将要出任地方,你回去道个别也是应有之义。请你务必转告令尊:老身知道他是先帝的忠臣,必定会为老身做主。”
云娘心情沉重,以她的本心论,实在不愿卷入这场争斗,只是她明白爹爹必然是不赞成韩琦等人的做法的,更何况爹爹身为朝廷重臣,在这件有关国本的大事上无论如何都要有自己的立场,思索片刻只得答应了。她想到很快能见到家人,又觉得有些期待和欣喜。
三日后,云娘回到富府,现母亲和二姐都在,行礼后,晏氏一把云娘拉进怀里,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遍道:&1dquo;半年多不见,三娘竟长高了许多,越来越像大姑娘的样子了。”言罢竟掉下泪来。
富真娘也跟着垂泪,但还是劝道:&1dquo;何必如此伤感,天恩浩荡,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母亲不是说三娘身量长了,又做了好几套衣服吗?快拿来让她试试合适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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