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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理好伤口后,水易寒就带着她去附近的小镇上投了间客栈,让她好好的休息,饱饱地睡了一觉。思萦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她没见着水易寒,又觉得肚饿,便出房下楼想到前头去找些东西吃。哪知才跨进大厅,迎面就飞来一庞然大物,她身形一错,才退后一步,站着的地方就重重地砸下一个人来。思萦见那人身材魁梧,是个三十出头的大汉,身上穿的一件衣裳被刀剑砍得破破烂烂,全身都是血的,躺在地上直哼哼。有五六个手持各种兵刃,长相怪异的人将那大汉团团围住,其中有个瞎了一只眼的矮老头,把手里的蛾眉刺点在他的鼻尖上,阴狠问:“说,那东西你藏哪了?”那汉子望着亮闪闪的蛾眉刺,苦笑:“我哪来那倒霉的玩意?”寒芒一闪,蛾眉刺往下一拖,竟将他鼻子给削了下来,那大汉惨叫一声,捂住鼻子在地上不住打滚。独眼老头冷道:“在我们‘生死罗刹’面前打诨,你简直就是自找死路!给我老老实实说出来,否则我将你全身的肉一刀一刀的切下来喂狗!”思萦早看得脸色泛白,胃里一阵恶心。这客栈虽说不大,但也算是小镇上数得上的歇脚地方,原本到了晌午用餐时该是人多的时候,此刻却是一个人影也不见。那围着的六人中有个流气的瘦高个,手里不停玩弄着两把飞刀,慢腾腾地走近思萦,冲那大汉说:“你相好的?嘿,长的虽然一般,不过身材还过得去。”精瘦的五爪下流的探向思萦高耸的胸口。那大汉叫道:“你别碰她,我不认得她的!”就地一滚,伸手死死拽住瘦高个的双脚,冲思萦喊道,“你还愣在那干嘛,快跑……啊!”一声惨叫,他双手十根手指齐刷刷的给飞刀剁去,鲜血流了一地。瘦高个啐道:“真他娘的不识好歹,滚一边去!”一脚踢翻大汉粗壮的身子。思萦怒不可遏:“你该给我滚一边去!”玉掌一扬,狠狠扇了那瘦高个一巴掌,一脚踹了过去,正巧踢在了他的胯下。瘦高个痛的眼泪鼻涕齐流,抓着裤裆直跳脚。“找死!”其他五人纷纷抢上前来。靠得最近的是那使蛾眉刺的独眼老头,他身形才探前,思萦早料先机,抢前一步,一掌拍向他头顶百会穴。独眼老头吃了一惊,腰板一挺直直的倒下,思萦那一掌啪地拍在了他脑门上,打得他眼冒金星。幸好她有伤在身,未能用尽全力,否则那一招疏忽轻敌早要了他的老命。余人大叫:“大哥!”独眼老头狼狈地退后:“原来是个练家子,武功还不错嘛。”思萦师出天山名门,武艺虽然没学到师父的十分之一,但那摆出的架势却已不容一般人小觑。“生死罗刹”面面相觑,随后发出一声吼道:“并肩子上啊!”六人手上的兵刃一齐向她身上招呼,思萦手无寸铁,危急中顺手捞起柜台上计帐用的八支竹筹,身形伏低,一招“借花献佛”,竹筹高举头顶挡住六件兵器。那些竹筹哪经得住兵刃的锋利,“啪”的声响,断成十六瓣。她吃了一惊,左腿勾出,扫中一人足踝,那人站势不稳,仰天摔倒。只这么一缓,其余五人又攻到,独眼老头的蛾眉刺阴险狠辣,刺在头里,思萦疾退,哪知身后便是柜台,竟是条死路。正惊慌无措时,门口有个声音提醒道:“拿竹筹当暗器。”思萦想也不想,双手握着的十八截断筹甩出,这急急忙忙使出的一招“漫天花雨”显然有形无实,漏洞百出,“生死罗刹”舞动各自兵器,一一挡落。独眼老头狞笑:“看你还有什么招!”蛾眉刺一闪,直刺她咽喉。思萦尖叫:“水易寒,你还要在门口看热闹到几时?”她高叫“水易寒”时,水易寒已晃身进了门,等到她“几时”两字出口,“生死罗刹”竟一齐倒了下去。思萦惊愕地瞪大眼,只一眨眼的瞬间,他竟在一招内解决了凶神恶煞的六个人,这样的武功实在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她以前只是迷迷糊糊的知道罢了,却从没像今天这样看的真真切切,直到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水易寒的可怕与深不可测。“你刚才使的那招‘漫天花雨’不对,我教你一招。”水易寒走近她,执起她的手,将一把细木棍般的东西塞进她手里,比划起招式。思萦凝神一看,那细木棍竟是饭桌上摆的竹筷子,眼睛一扫地上的六个“生死罗刹”,这才发现他们每个人的咽喉上都笔直的插着一支竹筷,见血封喉,何等的内力竟让小小的竹筷成了如此可怕的暗器。“你……杀了他们?”水易寒盯着她看了会,才道:“是。”“以你的武功,完全可以制服他们的。”他眼光一冷,说道:“不错,可我没想就那样饶了他们。”“为什么?”“因为他们想杀你。”思萦心头莫名的一暖,就只为了他这句看似无心的话。“可也不能因此大开杀戒呀。”水易寒轻笑:“傻丫头,江湖就是这么回事,不是你杀他,就是他杀你,杀来杀去,每天都有人杀人或是被杀,一点也不稀奇的!”他伸手一指门外,“你且出去瞧瞧。”思萦不解地走出大门,街道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她在大街上走了十余丈,愈加奇怪,水易寒在她身后喊道:“前边街角有个镖局子,你去那儿!”思萦加快脚步,到了镖局门口,两扇大门开了一道缝,她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伸手推开虚掩的半扇门,往里一瞧,她回头便跑,只觉胃里搅动的厉害,没跑几步,扶在墙边上呕吐起来。她醒来后尚未进食,呕来呕去也吐不出什么东西,竟把胃里的酸水全吐了出来,满嘴尽是苦涩。她痛苦难受地紧,忽觉手心湿湿粘粘地沾了什么东西,抬头一看,“啊”的声凄厉尖叫,惊恐万状,原来身侧的整面白墙已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得刺眼。血迹尚未干透,带着股湿稠慢慢地往墙根下淌。正错愕惊骇时,肩上被人重重的一拍,她以为是水易寒,哪知身后阴恻地响道:“你瞧见我相公没?”她吓地猛一回头,见一个长发散了半边脸的女人,一身淡黄色的衣裙上沾满了血迹,那女人冲她咧嘴一笑,露出粘了血丝的森森白牙,口齿含糊:“你瞧见我相公没?”思萦“啊”的厉声尖叫,向后纵跃一丈,远远避开,只觉自己双腿直哆嗦,全身发颤。水易寒一直站在街头遥望,听她叫声凄厉,白影一掠,赶到她身旁。“她……她……”她指着那黄衣女子,抖得连话也说不完整了。他搂住她的肩:“她是这家龙威镖局镖头的妻子,那个镖头你也见过,就是在客栈里被‘生死罗刹’追杀的那个男人。”思萦听完,想也没想便往回冲。“别去了,那男人已经断气了!”思萦傻傻地愣住,他又说道:“这家镖局上上下下一百二十一口,除了这女人和她才死的丈夫外,昨儿个夜里全都被杀了。”“昨儿夜里?”她一夜安眠到天白,根本就没听到镇子上有任何动静。“我怕扰了你的好梦,点了你的昏睡穴。”思萦脱口惊道:“是你下的手?”一想到镖局院落里横七竖八、支离破碎遍躺着的血淋淋尸体,她的胃又开始翻涌。“我像是这么毫没人性的人么?”“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别介意。”思萦面有愧色,“是‘生死罗刹’做的?”他满脸不屑:“就凭他们几个庸手?龙威镖局的镖师再不济,也不会一大家子尽数毁在那六个人手里!”“那到底是谁这么残忍?”他背负双手,微风吹过,徐徐撩起他白衫,苍白的脸上显出一抹不屑与悲怆:“昨儿夜里奔着这龙威镖局来的人物可多了,若要一一报出名号来,我也未必说得全。但那杀人时所用的每一招每一式,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在脑海里……那女子之所以能够安然活着,是因为她婆婆将她压在身子底下,拼着自己被人在背上砍了十七刀换回来的。十七刀,那是洛阳长乐门的‘长乐十七刀’,刀刀足以致命,那人却对一个毫不懂武功,年过半百的老妇人连砍了十七刀……”“你不要说啦!”思萦直听的毛骨悚然。水易寒望向她:“你怕啦?”“你也……不用说的那么详尽,只要、只要说凶手的名字就好啦!”“凶手?他们可不是凶手,他们在江湖上都是受人景仰,响当当的英雄侠客,哪里是什么凶手。”“你是说……是……”思萦心思敏捷,顿时略有醒悟。他冷笑:“没错,除了嵩山少林,所谓名门正派聚集龙威镖局,干了件惩恶锄奸的大好事!”思萦面色发白,知道他说的是反话,也是实话。“为什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还记得我前夜给了金长虹的那把思情剑么?金长虹怕回洞庭湖的路上有人抢夺,便就近找了这家龙威镖局托镖。他原想龙威镖局不过是家不起眼的小镖局,即使在路上也不会引人注意,他只要远远地跟在镖行队伍的后头,就可以保证思情剑安然到达洞庭湖。只要镖队一进入岳州境内,那里便全是长虹帮的势力范围了,也不必再担心有人劫镖,只消到时把护镖的镖师全部灭了口,就可高枕无忧了。哼哼,他如意算盘虽然打得不坏,但他又怎料知前脚才跨进龙威镖局,后脚就跟来了一大批垂涎思情剑的高手——他这一脚便算是直接踏进了鬼门关,有进无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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