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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愕,却不是不能理解,这的确是纪远尧的风格。
也许无关乎信任和亲近,纪远尧太qiang势,不会允许任何不确定因素出现,以至影响全盘计划——穆彦却爱憎分明,尖锐又骄傲,他容不下程奕以种方式成为伙伴。
他自嘲地笑,&1dquo;我像个傻子,和根本不是对手的对手,较劲了这么久。”
如今结果证明,纪远尧是对的,他的计划赢得很圆满。
&1dquo;老大许诺给程奕另立一个山头,建立公司之后,由程奕出任执行总经理。”穆彦摇头笑,&1dquo;实打实的双赢,不服不行。”
&1dquo;然后,纪总升迁,他这个总经理的职位,是留给你接班的。”我猜测。
穆彦默认了我的话。
水涨船高,一荣俱荣,看上去再好不过了。
&1dquo;更高职位,更多薪水,大多数人在职场混一辈子也就奔着这两样了。”穆彦靠着长椅,懒懒散散地笑,指间香烟落下一段长长的烟灰,&1dquo;这话说给别人听,好像挺矫qíng&he11ip;&he11ip;你怎么想,我不管。”
我拂去落在长椅上的烟灰,有一些落在他灰色大衣的衣角,&1dquo;谁说只剩这两样,还有你的团队,你影响过的人,你带着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这些价值比薪水职位高太多了。”
穆彦静了片刻,淡淡笑,&1dquo;你终于肯对我说句好话。”
我也笑。
穆彦仰头,望着夜空喃喃,&1dquo;安澜,我有点后悔把你带进公司。”
我一怔,&1dquo;为什么?”
他缓缓,&1dquo;在这个团队里,我希望每个人都凭真才实gan,不靠勾心斗角,不靠歪门邪道,全力以赴去实现职业理想,每个人站出来都可以独当一面&he11ip;&he11ip;但是我很失败,一个成熟的团队,不应该是围绕某一个人运转,不该像现在这样,离了我就谁也带不动;我和程奕较劲,把一个部门变得立场微妙,连徐青和康杰也相互不再信任;我不希望你们整天心思都花在勾心斗角,却把弱rouqiang食的丛林法则带进来,bī着你们qiang大残忍&he11ip;&he11ip;就算是你,刚进来的时候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现在你什么都懂了,你的心思我也看不透了。”
穆彦笑着,最后这句话说得很低,低得近乎叹息。
&1dquo;休假之前,我把所有问题归结在公司的大环境,以为是环境出了问题,离开的那段时间,不和你们联系,不过问工作,静下来一个人想了很多&he11ip;&he11ip;有时候人很怪,站在里面连最简单的问题也现不了,一旦抽身站出去,才看得清清楚楚。”穆彦叹了口气,平静地说,&1dquo;其实是我自己的问题,跟环境没有关系,跟谁都没有关系。”
坐在外面夜风中,听他说了这么久,我已冷得骨头快要结冰。
此刻张口说话,连声音都带着抖。
&1dquo;今晚上怎么了,突然良心现,开始自我批评?”我裹紧大衣,脸上笑着,心里惶然,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1dquo;哪有这么严重,你是太累了,太给自己压力了。”
&1dquo;你很冷?”
穆彦终于看出我坐在这里陪他抽烟说话,已经冻得半死。
他脱了大衣,二话不说将我一裹,&1dquo;冷得抖,你也不说,还在这里废话!”
衣服上传来他的体温,目光垂下是他领带下随呼吸起伏的胸膛,目光抬起是他透出一层淡青色的坚毅下巴。被他裹在大衣里,声音还有些抖,我说,&1dquo;别再讲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今晚你来找我,只是要邱景国的事,对吧?”
穆彦低头看着我,与我隔着一团夜里清寒的空气,目光却比这更清冷。
&1dquo;安澜,你也差不多可以独当一面了,不管以后往什么方向展,相信都会很出色。”
最坏的预感从心底涌起,我紧紧望着他,盼望他不要再说下去。
&1dquo;还要给你个忠告,喜欢他,就换一个工作。”穆彦英俊的脸被路灯朦朦映照着,满不在乎的笑容里,分明已藏不住浓涩的伤感,&1dquo;晚上我已将辞职信到老大的邮箱,明天他会看到,所以&he11ip;&he11ip;小丫头,以后我们要各走各路了。”
第三十四章(下)
夜里也没怎么睡着,早上浑浑噩噩被闹钟吵醒,大概只睡了三个小时,眼睛肿得睁不开。
怎么会肿成这样子,火辣辣的眼皮沉重酸涩,难道是哭过吗&he11ip;&he11ip;我想不起来,颓然回想昨晚,已经想不起当时我说过什么,做了什么。
撑着额头爬起来,手脚冰冷,头很痛。
即使过了一夜,睡醒过来想想还是真的。
我没有听错,也不是做梦,穆彦真的辞职了。
原地潇洒转身,走就走,离开正待大展拳脚的公司,离开他一手带起来的团队,离开我们这群人&he11ip;&he11ip;在一切都朝最好的方向展的时候,他却要离开了。
他就那么平静地,微笑着,对我说出这个决定。
看到那一刻我茫然失措的傻样子,他会是什么心qíng?
最初是他光芒耀眼的吸引我把目光投向这个行业,吸引我以他为标杆,满心憧憬想成为那样出色的人。等我学会用平视的目光看他,渐渐习惯了他的嘲讽、他的注目,乃至他沉默又鲜明的qíng愫。这一路走来,不远处总有一人的目光护航,使我走得笃稳而不惊慌。
他的每一次注视我都了然于心,也许太了然,太习惯,他不会像小男生一样隆重其事地表白,出那句&1dquo;喜欢你”就像在讲明天天气会很好;我也无法乍惊乍喜,忽视心中暗涌而过的波澜,把若无其事挂在脸上。
我是如此心安理得,抬头直望着前方灯塔,心无旁骛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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