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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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罗兰藤下光影浓重,蚊虫飞舞,池灿呆了一会儿往小腿上啪地拍了一下,抓着棒球帽捏得扁扁的,然后失魂落魄般往路边走了过去,面朝黑漆漆的果树林子,和那头笼子里锁着的大狼狗遥遥相望。
池灿在路边呆滞地喂了不知多久的蚊子,再走进麻将室时已经没人再拦他。
包间里麻将机正在运作,噼里啪啦一通响,空气里烟雾缭绕令池灿更觉得胸口闷得慌,他一直走到李景恪座位旁李景恪才偏头看他。
“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池灿脸上都被蚊子咬了个包,说起来话来仿佛在此地倍受摧残,声音很低。
“你还回去吗?”他问道。
李景恪拍了下他后背,扔掉手里的烟头,一旁坐着的程言宁倒是先笑了笑说:“是挺无聊的,晚上这外面也没得玩,我开车先送他回去吧。”
池灿只是看着李景恪,煎熬异常。
“输完这场你哥哥变成穷光蛋,再也养不起你了,”牌桌上有人跟着玩笑道,“要不跟我走吧!”
李景恪只是捏着颗麻将子转了转,没说话,池灿再也忍不了了,回敬问那人道:“你很有钱么?有多少?”
屋子里大家都笑起来,那人一时间被哽住了:“恪哥,他平常也这么盘问你啊。”
李景恪拿牌扔出去,笑着说:“问你两句探探家底就受不了,让别人怎么跟你走。”
池灿吸入着屋子里浑浊的空气,喉咙发紧,庆幸借此逃过了程言宁要先把他送走的提议,他要是走了,李景恪就会留在这里和别人一起过夜、然后一起睡觉,他们会旧情复燃吗?两个男人要怎么牵手拥抱接吻?
只是试图想象一下,池灿就发现这困难重重,和别人做那些事情的李景恪根本不能存在哪怕一秒,他会觉得自己的哥哥突然成了一个陌生人,一个令他感到抗拒的陌生人。
他头昏脑胀地看李景恪打完了这局牌,没看出这算什么娱乐项目,李景恪的表情都没有带他骑车的时候舒展。
不过最后其他三个人都掏钱递给了李景恪,麻将机再一次循环转动起来,紧接着又要进去无聊的下一局。
然而这时李景恪却突然站起了身,池灿还没反应过来,李景恪按着他的肩膀往后拉了两步,边点了点收回来的钞票边说:“走了。”
“操!太黑心了吧恪哥,赢完钱就真的走了,也不给个机会翻盘!”
刚刚还吹嘘牌技的人哀嚎起来。
李景恪本就只答应了打一会儿,刚刚那是最后一局。
“都说了不跟你们打,每次说我胜之不武,那能怎么办?”李景恪捏了捏池灿的肩膀,说,“愿赌服输朋友们。”
他们出了包间,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池灿站在院门口回头看去,程言宁从里面跟出来把李景恪叫住了。他看着李景恪走过去,越走离他越远,那头地上投映着两道逐渐重叠在一起影子。
“真的就走么?”程言宁说,“好不容易才开心聚一次,要是担心你弟弟,我说了我可以先送他回去。”
李景恪看着他停顿两秒,慢条斯理地说:“没什么心情聚,下次吧。”
比起两年前,程言宁带着后悔的心情自认自己改变了很多,对李景恪“下次吧”的推辞选择视若无睹,而是问道:“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了,我今天去家具厂,他们说你不在那干了?”
他絮絮叨叨起来:“不过不在了也好,早就想让你辞了这破工作,去我那里——”
李景恪打断了他,提醒道:“你知道这不可能,还有,我们早就分手了。”
“可你在我之后再也没跟别人在一起过。”程言宁压低了声音喊道。
李景恪神情平淡,朝远处等着的池灿望过去,又看回来说:“谁说跟别人就非得在一起?”
“非要这么无情吗李景恪,”程言宁见他要走,抬手便握住李景恪的手臂急切说道,“我问过罗杰了,你别骗我,自从我回来你不也没有。”
地上的影子终究充满着欺骗,夜色里李景恪的身影只和山脉轮廓融为一体,池灿的目光无法挪开,他看见他们分别的时候程言宁抬起头想去亲李景恪,李景恪偏头躲开,侧脸宛如一尊雕塑。
可这令人绝望地补上了池灿困难重重的想象,没有躲开的另外一种模样轻而易举地重现,曾经频繁地发生,它们像黑色的潮水反复拍打着池灿。如果池灿是只还算干净的玻璃杯,现在那双在雨中抱过他的粗糙温热的手就扼在了杯沿,摩擦出酸涩的感觉,留下了从未有过的手印和痕迹。
池灿一时间想不明白这种感觉,他想起池文鹏的那些话,池文鹏的声音尖酸刻薄带着幸灾乐祸,即便池灿从来告诉自己不要理会,它们还是会往耳朵里钻,钻到脑海深处不断闪现。
李景恪直接借了罗杰的摩托车载着池灿回去,一路上冷风萧瑟,吹得池灿手脚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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