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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蒲大惊,“师傅你做什么?”
柳弘文似导似诱,“阿蒲,来,为师tangxia,你zuoshangi。”阿蒲只当柳弘文失心疯,赶紧要逃出屋外,柳弘文软磨硬泡,磨了半个时辰,见阿蒲根本没有那心思。他再也按耐不住,露出狰狞面目,喘气道:“阿蒲,你不可以……下山去!为师十六年努力,不可以……功亏一篑!”
到底是怎么回事?!任阿蒲再问,柳弘文皆不作答,只手上粗暴动作,阿蒲哪里会从?师徒父子,岂能乱纲乱常?再说柳弘文又老又丑……撕扯间,阿蒲猝地瞧见,柳弘文黄门天阉。
阿蒲脸色惨白,发觉惊天秘密。她伸手往柳弘文唇上一抹,果然,他的唇用药膏画过,抹去遮掩物,唇裂腐烂。阿蒲再撕扯着,去抹柳弘文的脸,身上,果然,都是药膏画出来的完好假面、假身。真容真貌,早已千疮百孔。
柳弘文一直在被骰子心反噬。
事已至此,已至柳弘文忍耐极致,他怒瞪一双铜铃眼,将真相合盘拖出:十六年前,柳弘文就因频繁练功,失了人道能力。为了抵制反噬,维持骰子心,他竟想出一个荒谬的计划——找一女性传人,让她练功,待她邪功大成,再将一身功力反哺给他。骰子心对骰子心,赌一把吧,看是共同进步,还是蚕食同死。
为了一试,他不惜忍耐十六年。
阿蒲觉着害怕,心里都是黑漆漆,似无底深渊,“师傅,你是个疯子!我不可能的,不可能……”就要逃跑。
柳弘文生的希望都在阿蒲身上,哪肯放她逃跑,师徒俩在山中对打起来,打得石裂树倒,星月变色,柳弘文见阿蒲真无助他的心思,遂起杀意……只是可惜,浪费他十六年时间和心血。
对战动静太大,巨响大过霹雷,柳宏道被吵醒,胡乱披了件外衣就冲出来。皎皎月色下,他最敬爱的师傅,在与他最亲近的师妹对打,双方俱使出全力,脸上满布杀意。这真是这辈子,下辈子,最最可怖的事情,柳宏道踉跄后退,“师傅,小师妹,你们在做什么?”
话刚问完,就见柳弘文一枚骰子要飞向阿蒲左胸,若是中了,穿心而过,她必死无疑。柳宏道叫了一声“小师妹”,本能地拔剑向柳弘文刺去。
这一刻,恰好柳弘文骰子心反噬,不能动弹。于是柳宏道对师傅背后一剑,阿蒲对师傅口中一枚骰子,柳弘文顷刻毙命。
死前连一个字,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
阿蒲和柳宏道,都保持最后出招的姿势,僵立了一刻钟。
一刻钟后,才双双回过神来,语调似叹似悔,似喜似悲,
“师兄,我们把师傅杀了。”
“师妹,我们把师傅杀了。”
双双膝盖发软,怆然跪下,又用膝盖爬行,互相拥住,血淋淋拥抱血淋淋。阿蒲看见柳宏道脸上都是血,便伸手去给师兄抹。柳宏道瞧见阿蒲脸上也是血,好生生漂亮的额头眉毛,全被血遮住,他也给她抹,抹着抹着,师兄妹相对着哭起来……两人皆由柳弘文抚养长大,经此夜变故,人生百观皆有崩塌。
哭完了,阿蒲和柳宏道将各自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下,就默默地坐在地上,从惨白的月光一直坐到惨白的天光。
……
平静下来后,阿蒲向柳宏道讲清楚来龙去脉。
柳宏道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他起身离开,不久宿儿提着桶热水进来,说:“阿蒲姑娘,柳公子让我这几天照顾你。”
……
宿儿在内,服侍阿蒲洗浴,良久才出。柳宏道始终伫在门外,看见宿儿空手出来,他问,“桶呢?”
“阿蒲姑娘将脸长埋桶中,不肯起身。”
柳宏道闻言,挥手示意宿儿退下,他独自进入房中。看见阿蒲头埋在桶里,不用猜都知道,她的眼泪正顺流融入水面,分不清。
柳宏道不近前,不逼阿蒲抬头,他坐在一旁,遥对阿蒲道:“你跟我讲,师傅给你取名阿蒲,想让你一生如蒲草。如今师傅已经去了,你大可改名。璞珍,璞玉的璞,坚且不屈,光华难掩。珍,你在师兄心中,永远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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