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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山北应天府之后,我认识了许相,从他口中才听说了眉山先生的‘道’是什么,然后这些东西眉山先生却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我知道,我师傅不愿意直白地告诉我他的‘道’是什么,是为了不妨碍我找到自己的‘道’。
日后我也会像我师傅那样教导你们,虽然认真教导你们,但是不把自己的‘道’灌输给你们,希望你们终其一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第103章一视同仁
第一天早上的见面就这样结束了,蔡思瑾完全没有讲什么实质的内容,而是将自己的经历当做一个故事一般讲给了学生听,虽然没有具体告诉他们自己的道是什么、眉山先生、沈子安、许相的道分别是什么,但是让他们对“道”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同时也让他们知道,若是拥有不同的“道”,便是父子也不能相容。
同时,蔡思瑾也将眉山先生告诉自己的“多观察、多思考”六个字深深地印在了四个学生的心中,让他们记住自己那些可笑的去听庭审的经历,也记住了观察和思考的重要性。
蔡思瑾作为侍讲,他所教的课程其实是“经义”,也是最主要的一门课程。他每日教导九皇子和三个侍读的时间也就是这么一早上两个时辰的时间,每十日旬休一天,旬休前一天蔡思瑾会求见皇上汇报一下九皇子的功课情况。
下午的时候九皇子和三个侍读自然要学习别的,例如骑马、射箭、诗文、弹琴等等,会有不同的师傅来教导他们。教授下午这些课程的侍讲们就会少受累一些,因为并不需要每日下午都授课,可以按照课表轮流来。而第一天下午的课程是音律课,周当雄笨手笨脚的被老师打了好几下手板子,其他三人倒是弹得还好。
而九皇子和三位侍读都是要住在宫中同吃同睡的,到了晚上也不能见自己的家人,只能等到旬休的时候才能回家。四个小孩子只不过一天就玩熟了,四个人晚上躺在宫殿里偷偷摸摸聊天。他们聊天的对象自然少不了今天见到的这许多老师。
周当雄摸着自己被打得红肿的手心,脸上却是笑眯眯地说道:“我最喜欢蔡侍讲了,他整日笑眯眯的,也不逼着我背书,还给我讲好听的故事,真希望每一门课的老师都是他。”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父亲给自己请的那个教授经义的老先生,让他背书他背不出来就打,还要瞪着眼睛骂他“朽木不可雕也”。那个力度比这个教琴的老师可是大多了!今日这样的打法,于他而言只不过是挠痒痒而已!
赵念忠也是满脸憨厚的笑容,一脸向往地说道:“蔡侍讲真是厉害,从小在乡村里长大,于民生一途了解良多,考中进士做官之后也是以民为本,为国家做了那么多的好事,真是我最最想成为的那种人!”
浩诚也忍不住说道:“我也喜欢蔡侍讲!”但是母妃的教导让他闭起了嘴巴,不再讲他喜欢蔡思瑾的理由。其实在浩诚心中,是极为明了的,他天生有一种能看透人心的敏锐,类似他的母妃谢玲珑。
谢玲珑在他小时候就教导他,一定不要只听别人说些什么,要看别人做些什么。有些人虽然笑眯眯,但是并不一定是对你好,有的人对你严厉,但是也不代表对你不好。作为一个合格的皇子,一定要掩饰自己的喜好,看清别人的心思,也要那定主意不要随意被别人影响。
特别是在上学之前,谢玲珑担忧自家儿子被蔡思瑾教导成只会念书的书呆子,还对儿子一直耳提面命“书里的圣人之言都是教导臣民的,并不是君主的立身之本,君主需要的是仁心、宽厚,但是并不能是一个被蒙蔽的愚蠢、烂好心之人。”
一方面希望儿子能够学到蔡思瑾的忠厚,另一方面又担心被蔡思瑾磨灭了自家儿子的灵气,真是操碎了心。
九皇子浩诚在与蔡思瑾的交往过程中,看到了蔡思瑾对他的尊重但不谄媚,平等倾听、相交,同时对待其他三个侍读和他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没有让他在三个人之中太过于特别,引起矛盾,让他也能体会了一把有小伙伴的感觉,他心中是极为满意的。
同时,他从蔡思瑾讲自己故事这件事中,也感受出了蔡思瑾的真诚,以及蔡思瑾的教育方式——他并不会像那些老学究一样告诉他什么不能做,逼着他一定要听“圣人言”,做“正确的事情”等等,反而是让他自己去摸索自己的“道”。
这个年纪的毛头小伙子们,谁不是心中藏着一股叛逆的劲头,不愿意盲从权威呢?蔡思瑾这样的师傅才更合他们的心意啊!这也难怪了,蔡思瑾本身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他想要个什么样的师傅现在也就如此做了,学生们怎能不喜欢他呢。
唯一的例外可能就是左樟楠吧。他是一个极有心机的人,本来今天见面的时候准备利用自己看过《静思文集》这件事隐秘地拍一拍蔡思瑾的马屁,想让侍讲更看重自己的,哪不知蔡思瑾仿佛无所觉似的,一点儿也没有对他另眼相看。其实左樟楠心中是有一点点儿不满自己的计划失效的。
但是他绝不可能在夜聊这种场合说出来这样的话,也只能干巴巴地说上一句:“我也觉得蔡侍讲挺好的。”但是绝口不提“喜欢”二字。
九皇子浩诚略有所觉,其他两个人却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四人又天马行空地聊了好久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起,蔡思瑾就开始正式教学生了。他先是根据昨天学生们自己说的情况拿出了四张试卷,让四个学生分别做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的四个学生有四个不同的进度,就果断地将他们四个人分成了四个班,分别讲授课程、分别布置作业,谁也不耽搁谁。
反正蔡思瑾是没有那根筋,做不出来只教九皇子一个,其他人要么拖着进度慢慢听,要么讲得飞快不知所云这种事情的。
在蔡思瑾眼中,在他朴素的认知中,老师就要教会所有的学生,不能有任何的遗漏!这也是他从小看自己父亲教书耳濡目染之下的直觉反应。
蔡思瑾的父亲蔡仲迩要教授好几十个学生,而学生年纪不同、知识储备不同、进度不同,只能分班授课。而即便这样分班授课之后,每个班都还有不少学生。即便这样蔡仲迩也能好好地教下来这些学生,既照顾了张思晨那样的天才学生,又照顾了李永富和自己这样的一般人。蔡思瑾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做不到父亲能做到的事情。
蔡思瑾甚至觉得这样将四个学生分成四个班,一个班只有一个学生简直不要太轻松了!比起父亲来说赚得钱多、操的心少,简直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职位了。
于是,蔡思瑾将每天早上的四个时辰分成四份,半个时辰给一个学生。先是检查一下他昨日的功课,然后又根据他的进度给他讲新的知识点,再给他布置今日的新作业。
在四个人里面,左樟楠进度最快,蔡思瑾发觉他启蒙非常扎实,已经开始直接给他讲经义,从《论语》开始讲了。而九皇子其次,蔡思瑾发现他虽然学过了《三》《百》《千》,也背过,但是可能天赋不如左樟楠,背的不熟,好多东西也没有理清,于是再给他重讲、复习一下启蒙的知识,帮他打好基础。
至于赵念忠和周当雄,基本类似于没有启蒙过的学生。但是又有一些细微的不同,赵念忠接受程度相对而言高一些,讲课进度可以快一些,但是对于周当雄只能慢慢来,细细讲。
皇宫内院里何曾有过蔡思瑾这样的侍讲?来到这里讲学的人无不是人精,对着皇子们巴结异常,对着伴读们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从来只有一心顾着皇子的学业,对着伴读随意打发的侍讲,哪里有可能像蔡思瑾这样对于皇子和伴读一视同仁,甚至分成四个小班讲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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