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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然后，那股向下的力道忽然止住了。

  井袖能察觉到，自己的脸跟水面只一线之隔，缸水的凉意就漾在她的鼻端、眼睫之下。

  那个女人轻笑了一声，说：&1dquo;睁开眼睛看看，认识他吗?”

  第3o章

  什么意思?

  井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不是杀人狂的随机劫杀，自己被叫到这儿来，是有原因的。

  她咬着牙，战战兢兢睁开眼睛。

  水面之下，正对着她的脸的，那是&he11ip;&he11ip;宗杭?

  那女人松手了。

  井袖腿上一软，瘫坐到浴缸边，实在站不起来，拿手撑着身体往角落里挪，颤抖着问她：&1dquo;你&he11ip;&he11ip;你想怎么样?”

  水龙头还没关，水声哗哗的，她觉得水道像是都激在自己头上脸上，浇得她骨头一寸寸凉。

  那女人没看她，目光飘进水里，话也说得奇怪，居然带几分赞赏：&1dquo;是不是很完美?”

  井袖一阵反胃，她想吐。

  不就是像福尔马林泡尸体防腐一样吗?这变态女人把宗杭做成了水里的标本，还问她完不完美。

  但跟变态讲话，不能歇斯底里，要冷静、温和，不然下一个被泡进去的，就是她自己了。

  她又瑟缩着问了一遍：&1dquo;你想怎么样?”

  那女人这才垂下眼皮看她：&1dquo;也不想怎么样，就是请你照顾他。”

  恶心再次上涌，这一趟，井袖没忍住，捂着嘴巴冲到马桶边，吐了出来。

  她实在受不了了：还要让她照顾尸体，像养鱼那样换水?抑或是修剪头、指甲?

  她的心没那么大，活着去承受这些事情，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女人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1dquo;你没看明白，琢磨清楚了，再出来跟我说话。”

  说完，带上门出去了。

  井袖吐完了，拿手抹抹嘴，听到水声哗哗，机械地过去洗手、漱口，然后拧上。

  水声一停，四周的静浸过来，她不觉就打了个寒噤，鸡皮疙瘩几乎以肉眼可见的度粒粒簇起。

  浴帘被拽掉了，镜子里，那口浴缸就横在她身后，像口去了盖的棺材。

  那女人的话，是有所指的。

  ——你没看明白。

  是要让她再看，再琢磨。

  ——出来跟我说话。

  那就表示，这女人还有话跟她说，不会马上就把她弄死。

  但一个死人，还能看得怎么明白?

  井袖拿手抚住胸口，迟疑地再次往浴缸边走，走一步退半步，目光刚触到水面，又赶紧别过头去。

  死人，又泡在水里，这种场面，想想都觉得可怕，但不能再捱时间了，她怕那女人没耐心——井袖屏住呼吸，横下一条心，再次向着浴缸探下身子&he11ip;&he11ip;

  是宗杭没错，只穿了条内裤，面容倒还安详，井袖鼻子里酸涩上涌：还好，看来死的时候，没太受罪&he11ip;&he11ip;

  这酸涩气涌到一半，突然轰一声消散，井袖只觉得全身的血瞬间涌进脑子里，胸口处寒热交替，一时结成冰，一时又熬成沸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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