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围炉夜雨话叶童（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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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小雨，淅淅沥沥雨滴从青灰色飞檐上滴落，在黄明色的灯笼映照下如同一根根亮线。
淅沥沥的小雨带走了一天的暑气，到了午夜反而让房中显得有些微凉。
“你出去吧。”东湖山人的宅中，已经换上了李钰主持研的玻璃。
虽然透光性和平整度不及后世的一半，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一旦推出便可以惊艳这个朝代的伟大明。
新制造出来的玻璃，东湖山人自然当仁不让，让李钰找工匠给自己的宅子的门窗上都换了玻璃。
他与汪长武年岁不小，让丫鬟关上窗户便接着坐在桌前对饮。房内的火烛只点了两根，有了透光的玻璃，挂在房外屋檐下灯笼的光亮，都能传进屋子里来。
待丫鬟退出房间，山人叹了一口气道：“要不是吴大人的密信，这些事可不是你我能知晓的。”
山人苍老的手指捏着牛眼盅拿起来，犹豫了一下又轻轻放下。
这个动作惹得汪长武哈哈大笑，指着山人笑骂道：“怎的？承认你酒量不行了吧？”
汪长武拿起牛眼盅，挑衅般仰头滋溜了一口美美的放下，咂咂嘴夹起一片酱牛肉得意的说道：“要说这个中滋味，还得是公子酿造的高度白酒。入口柔、一线喉，饮多了也不口渴不上头，公子大批量进入高粱酿酒，再过一月送往边关，这东西御寒保暖提气，边军将士有福了！”
山人有些恼怒的喝了一口女儿红道：“我的酒量本来就跟你半斤对八两，只不过就是这白酒我还喝不习惯而已。你不用得意，我再喝上三五七日，等习惯了再跟你较量。”
汪长武撇撇嘴一脸不屑道：“你还是想想怎么对付那几个姑娘吧，公子入书院，可是你的主意。”
“吴大人的密信上写的，吴井红半月之前入了金陵书院，就算他不出身南京吴家，他背后的张守良可是万万要严防死守的。这种事吴大人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吴井红忽然进了金陵书院，下一步必定要回南京陪都。”
山人与汪长武共同举杯饮了一口，思虑重重道：“只是不知皇上要何时立太子，立了太子，这南京陪都的伴读理政佐政人选，那便是各方势力角逐争取的热门了。谁伴读东宫，日后那便是朝廷上的大人们争相拉拢的人。”
“吴大人要公子进书院，难道也是要为这个做准备？”
汪长武谈在野的事情行，但是当朝的事情，眼界与手腕差了山人不是一星半点的。
这也是汪长武推荐山人给叶童的原因，若论研究朝中局势识人断势，山人这只老狐狸还是非常够用的。
“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是吴大人一定是有这个意思在其中。只是不知道这个做法还有没有其他大人的意思。”
山人忽然抬起头朝汪长武露出一个猥琐的微笑道：“天统司虽然权势滔天，但若是打上天统司的烙印，无论哪位皇子，对天统司心中都有忌惮和防范。毕竟天统司是皇上的天统司，哪个皇子身边留一个天统司的人，心里都不托底。”
“你是说，日后可能公子会被吴大人踢出去？”汪长武一点就透，他皱着眉头摇头道：“可是那样的话，公子岂不是失去了保护？公子弄出来的这些东西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瓜分了。”
“连环棋嘛。”
山人遥遥指着北方的方向：“你我怎么能断定吴大人与王将军私下里有没有达成默契？公子若是被剥了天统司的身份，大将军出手将公子揽入军中，嘿嘿嘿，这么算来，吴大人让公子先去书院陪着那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可是大有深意啊。公子那性子你我都清楚，江湖草莽般的义气。这义气若是被王将军利用上了，公子日后那便是边军的将领，带过兵打过仗，嘿嘿嘿，皇上和太子用起来也没有什么忌惮了。”
汪长武露出一个秒懂的微笑：“若是结了连理，更是一桩美事，就是你啊，你怎么跟香莲姑娘说呢？那姑娘心力娇弱，齐翁他们对我说，香莲姑娘思虑过重，再加上先天的心力娇弱，日后可能会有突恶疾。若是公子日后出了事，你我知道其中这连环棋的步子，香莲可不清楚啊。上次公子假死，香莲姑娘都跟着差点殉情了。真是个痴情的女子啊！”
“真到了那步我们再想办法，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山人有些心虚的摆摆手，与汪长武遥遥举杯对饮了一口，拿起毛笔蘸了浓墨，在纸上画了一个圈道：“公子弄的那个青。。青梅？”
“青霉素，这名字真奇怪。”汪长武一脸钦佩道：“那三个老东西按照公子说的方法，将青霉素用在了那些得了脏病的姑娘身上，结果有九成治愈了。但为何公子却要将这惊世的荣耀给那三个沽名钓誉的老东西呢？搞不懂，实在是搞不懂啊！”
东湖山人拿毛笔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他一边继续写字一边说道：“公子不喜这些虚名，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这是虚名吗？”汪长武激动道：“第一批青霉素已经封装好了，明日便以劳军的名义送至镇海府，给那些受伤的将士们用。那些军士若是知道此药是公子研制给他们送去的，日后哪个不对公子感恩？不说别的，单就是这份军中情，就是公子的资历！”
山人放下笔，背着手走到玻璃窗下，仰头望着窗外亮晶晶滴落的雨丝。过了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你我相交多年，有些话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
汪长武见山人神情严肃身上甚至隐隐泛着杀气，也坐直了正色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之前我逼着谢大宝自尽，其实也是存了试探公子的心思。谢大宝不死，日后就算此事泄漏也算不得什么大罪。那时候公子早已经羽翼丰满了。若是有人想用此事来做文章，在朝堂上攻讦公子，不会有几人响应的。”
“那你担心的是？”
山人并没有回答汪长武的话，而是自顾自继续说道：“我与故友冒充陪都官员的事，江浙水师知情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将死，事涉公子，天统司有一百种办法让他们闭嘴。我担心的是，公子为罗三炮的后事做的事。”
山人盯着汪长武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我所闻所见所感，皆是假设公子日后为皇家肱骨，为朝廷栋梁，若是。。公子。。。志不止于此高点。。那公子目前所表现出来的大气豁达和胸怀，就能说得过去了。”
山人见汪长武一脸震惊，忍不住摇头苦笑低声道：“那时，你我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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