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缪斯女神（第1页）

汤小佳是个美女，现在想想，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

汤小佳是我见过唯一一个留齐耳短还能美得那么动人的女孩。她有着明艳娇憨的容颜、温婉从容的气质，声音软绵绵的很好听。她很爱笑，笑的时候右侧会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十分可爱。

奇怪，小学前半查无此人的她，何时出落得这么漂亮了呢？

小学后半的汤小佳，已到了能与天选五子的杨小宛抗衡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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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年级时，汤小佳担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副班长，处理班务井井有条。

不知是天赋异禀还是后天锻炼，汤小佳情商群；特别在与异性交往方面，实在和一众同龄女孩不同，她落落大方、不嗔不怒，令男生们如沐春风。再调皮的男孩遇到她，也只得乖乖缴械投降。

要知道，彼时十一二岁的女孩们已有了性别之见，面对异性总无法做到心平气和。有的内向羞赧、欲语还休，有的冷淡桀骜、戒备森严；有的与男生针锋相对、一较高下，有的如阮籍作青白眼、厚此薄彼；还有的转而放浪形骸、落了不洁身自好的嫌疑。

只有汤小佳似乎无所惧、无所争、无所求。不管对谁，她总带着明朗的、盈盈的笑开诚相见，如阳光下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的莲，如美丽的缪斯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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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天下事有一利必有一弊，汤小佳的魅力，到了同性那里不但不通用，相反还招致了敌视。很多女孩看不惯她与男生们言笑晏晏，看不惯她被男生们众星拱月。

加上崛起得晚，新风云女孩汤小佳没有交到与她旗鼓相当的女生朋友，只时不时领着两三个跟班模样的女孩。她的异性追随者倒是成群结队，还有几个很要好的男生朋友。

有不少次下午放学时，我就亲耳听到男生们在商量，说一会儿到汤小佳家去玩。——他们毫不隐讳，每个人都喜形于色。

对于汤小佳的行为举止，一些女生忍不住在背后冷嘲热讽，良善些的说她与异性“交往过密”，狠毒些的则直接恶语中伤。当时我们班的厉小莉和韦小苇，爱和坏男孩们逃学厮混，并早早地学会了说脏话、讲荤段子。竟有谣言将汤小佳和她们俩混为一谈。

可据我观察，汤小佳决不是其中之一。她一派闺秀气质、成绩也优异，更像是女生版的车小棠，而且比他还要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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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汤小佳成了同龄女孩中的一个异类呢？

遥想小学一二年级时，男孩女孩们还是乐园里的亚当和夏娃。对异性最初的新奇，令他们乐此不疲地玩大灰狼抓小白兔的游戏——男生是大灰狼，女生是小白兔。

经过一系列的追跑打闹和惊声尖叫之后，许多女孩被男孩俘虏，关在“大灰狼”的窝里，她们也既来之则安之，一副嘻嘻哈哈外加小小羞涩的模样；侥幸逃脱的，则在穷途末路之下躲到女厕所。

个别胆大的男生，踌躇着踏足女厕所前长长的过道，然后顿在半路徘徊张望，不一会儿就被里面出来的不知名女老师笑着赶走。

但躲藏起来的女生们，过个两分钟还是会探头探脑地跑出去，欢笑着继续这场你追我逃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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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就“一起玩”达成默契，这是前提。而黑着脸的女孩，比如我，立在原地不用逃，就能让男生望而却步。

但是用不了两年，男生女生们就先后吃下了智慧果。自我意识渐渐觉醒、又情窦初开，各行其是、各结族群，没了默契。在新的游戏中，有人想进、有人想退、有人进退维谷，彼此的关系微妙而紧张。

与其说汤小佳是个变数，倒不如说是其他的人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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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糕的是，汤小佳与人见人爱的车小棠是前后桌。

尽管我戏称车小棠是个“大众情人”，但并不是二班的每一个女孩，都有机会和他说上话。座位离得近的，自然近水楼台。

坐在一起谈笑的汤小佳和车小棠，是一幅太过般配、般配到令旁观者自惭形秽的图景。汤小佳浅笑着说了些什么，车小棠点头报以笑容。他微微支着脸颊认真听她讲话，像王子守望着他的公主。

汤小佳是车小棠唯一不开玩笑的人。

女孩们既恨、也爱车小棠的玩笑，但汤小佳的唯一性却令人戚戚。

而且，每个女孩都有和车小棠相处不顺利的时候，故事总是起承转结、归于寡淡；只有汤小佳，始终与他亲密无间。不似张小虫的患得患失，不似施小宁的置身事外，不似我的别别扭扭，也不似赵小笛、小李石的过犹不及和三心二意，汤小佳简直完美无缺。

她独一无二得这样确凿，难怪那次屋顶聊天，女生们纷纷认定车小棠喜欢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