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二（第1页）

身后的风推着我，推着我入关去。我好像走过了整个冬天，沿途的风景越来越有活力，越走草越高。

最近时不时能在傍晚看到一些炊烟了，有时我也会和这些关外的游民一同度过寒风凛凛的夜晚。

听到我是边上来的，他们都投来赞许的目光，就像我从老家村里出来时的乡里邻居们一般。他们追问着我边上的事，眼睛里闪着光。途中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一名少女和一位老者。

他们是一对到处流浪的爷孙，在他们流浪途中恰好救下了昏迷的我，虽然我也不是第一次回关了，但是这么冷的天回关还是头一次，包裹里光带了一套供更换的衣物，很多时候洗一次要挂在鞍上好几天才能晾干，更别说下雨的时候了。

我常常穿着潮湿的衣服，清晨先叫醒我的不是朝阳，而是吸了湿气的衣服。面对这种情况，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一个很好的办法，每天晚上火堆都会熄灭，早晨的风总会卷着水汽掠过边野。

有一个早晨我就是因为这样的低温湿气晕了过去。我醒来时听不到马儿的啼叫，我猛地睁开眼，看见一老一小坐在火堆对面，见我醒来，女孩摇了摇正在打盹的老人。我坐起来，女孩见我依旧提防着他们，用京城话和我聊起了天。

“你不要紧张，我们不是坏人，你在那边的石墩旁晕倒了，我们路过看见了你，那里不好生火，就把你抬到这边来了。”

我看了一眼女孩指着的地方，那里确实是我之前过夜的地方。

“我的马呢？”

“啊，那匹马果然是你的，那马儿饿了好几天了，我们把它牵到后面小山丘吃草了。”

女孩接着回答我，老者看到我伸手不知道在身旁找着什么，缓缓地转过身并说道：

“我们是四处旅行的人，她是我的孙女，当然，在别人看来，我们更像是流浪汉一样。”

说着，他把我的佩剑递给我，我也放下心来继续听他说。

“现在我们已经从南海走到京城，又从京城来到西野了，我们打算就这样接着往西走，到边域再折往北边。”

“抱歉，刚才我稍有鲁莽，谢谢你们救了我，请你们收下这些吧。”

我将囊里装的1o枚铜板递给老者，女孩刚想说什么，老者就把钱接过去了，幸好平时跟那些老兵赌赢了些钱。

“马你就自己去牵回来吧，我们还得赶路，就不停留了。”

老者起身拉着女孩就打算走，女孩对我笑了笑。老者走时冷不丁地对我说了句话：

“你手里的剑不是用来伤害身边的人的，而且用来保护的。”

我有些羞愧地低头朝着马走去，之后我的剑都是挂在右边了。

历时半个多月，终于到京城了，不过十天的时候就到了比较繁华的凝城了，之后的十天还是比较轻松的。

到京城之后我先去了杨将军府上，把信交给了杨夫人张氏，她还是拉着我到府上歇息，她最近学了刺绣，想着给将军看看，但将军一直没回来。她一边和我数着将军的各种不是，一边笑着。

她说将军要回来了，她有预感，最近她梦到将军了，他提着一只羊羔回来，说要炖给她吃，她说自己哪吃得下小羊羔，这么可爱，想养起来，将军耐不住她撒娇，便只好从集市上抓来一只鸡。

“你啊你，我这会儿要炖鸡，你只觉得羊羔可爱，舍不得，这鸡你却不阻拦。”

“放下它，谁说我不阻拦？今天鸡也不能杀，留给我养着，今天你我就吃斋饭吧，不然就饿着。”

她嘟着个嘴，这家是她做主了罢，她双臂环着将军的脖子，号施令：

“今天进这府的都得我养着，将军也不例外。我去做斋饭了，将军沐浴完就在堂上等着便好，哪也不许去，听到了吗？”

她说梦里将军傻傻地笑着说哪也不去，我听着莫名觉得有些落寞。但张氏是将军的夫人，而我是将军手下的兵，或许是想起了之前做的梦，多想了，我们之间的来往也仅仅依托于将军的信。

“对了，将军托我给夫人的信，夫人，信我送到了，我两日后便回塞上了。”

“那你就在府上休息吧，反正是将军托你办事，我这次没啥给的，你就在这里好生休息，正好我带丫鬟去集市上买些鱼肉。”

张氏起身拿起外套就准备往外走，我喊住了她，先她一步出了门。

“不了，夫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次我想回老家看看我娘，我来之前梦到她了，我想见见她。”

正好我这次回来打算去见见老娘，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那好吧，你等着，我去拿些钱给你买身衣服，再买些礼品去见你娘，你总不能就这样去吧。”

她从架子上拿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小把银锭给我。我谢过了她，与她道别后便离开了杨府。

去集市上逛逛，好久没体会到这种人潮汹涌的感觉了，天色渐晚，我也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