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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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她讷讷道。
谢敛不应声,起身顺手将竹筏上的灯笼递给她的时候,恰好远处接二连三烟火相继升空,正映亮了她的眉眼。
藏在夜色里的确实是记忆里那张脸,只不过两年不见,已完全褪去了旧时的童稚。如今眼前的女子雪肤乌发,一双猫儿眼,秀挺的鼻尖上还沁着一层薄汗,几分血色倒更添得颜色生动。因为猝不及防,这一瞬间,脸上还有几分未来得及掩饰的怔忪,不知怎么的倒和记忆中那个一派天真的灰衣少女,有了模糊的重叠。
但也只有一瞬,安知灵便已经反应了过来,她伸手接过灯笼,不易察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方旧酩将准备好的银钱给她,又道了声谢。安知灵对他倒是神色轻缓,作别时还多了一句:“那便后会有期了。”
谢敛听到这句话,不知怎的眼皮就轻轻一跳,脱口道:“慢着,你要去哪儿?”这可算是他今日以来对她说得第一句话。
安知灵一愣,又突然间笑了起来:“你这么问可没道理,我亦没有打听二位的去处。”
谢敛神色不定地瞧着她,只见她掂了下手上的银钱,冲他笑了笑,转身钻进了前头的草丛里,只一眨眼,便消失在了黑黝黝的丛林里。
转过头却见方旧酩亦是一脸探究地望着他:“这姑娘是谁?”
谢敛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方旧酩显然不信。谢敛只能又说:“说来话长,若有机会,下次与你细说。”
他这样就是当真问不出什么了。
眼见天色确实已晚,方旧酩总算没有再仔细探究,二人循着大致的方向找了一家客栈落脚。此次下山,方旧酩另有事情在身,于是第二天清晨,二人在镇上驿站雇了马匹,一个往东进城,另一个往西向着皇陵而去。
昳陵在长安西郊,若是坐马车从城中出发,差不多半日可以赶到。
谢敛到昳陵附近时,正好快近午饭。他按着信中标注的地点,找到了山脚下城镇中的一处宅邸,门外果然有官兵把守。
他表明了身份,跟着这府中的下人来到了书房。
户部侍郎钟礼,今年大约已是二十有八的年纪了,这年纪能官居正四品,可谓是年轻有为。事实上,他看上去确实还相当年轻。身高七尺,白面无须,一身常服,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还要以为这是哪家学堂里的先生。
他见谢敛进屋,也忙起身迎了出来,两人互明了身份,又客套几句之后,他便说道:“谢公子一路辛苦,我已派人为你备好了房间,公子不如先稍作休整,顺道也可以去看望一下府中另外两位同门。等到晚间,我们再详细商谈一下明日的打算。这中间,谢公子若有什么需要或是为了明日有什么准备的,尽可吩咐府中的下人去办。”
他即已安排妥当,谢敛心中也确实挂念着这之前下山的二人,便也不多做停留,很快就从书房退了出来。
离开书房之后,下人将他带去了备好的房间,等他安置好行李,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敲门。
谢敛推门一看,屋外站着个一身堇色长衫的姑娘,见了他,不由满脸的惊喜:“谢师兄,门中竟派了你来!”
谢敛对她略一点头:“我正要去找你们,秦宣在哪儿?”
提到秦宣,对方的神色不由黯了黯:“我带你过去。”
两人一路上交谈了几句,这女子是玄宗弟子冯兰,而另外一名还负伤在床的则是剑宗弟子秦宣。他二人下山后,不久之前刚下过几次皇陵,可惜下去之后每次没走多远就要发生意外。上一次下墓,一行人更是伤亡惨重,其中秦宣就是为了保护她身受重伤,如今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
说到这个,冯兰还是一副愧疚的神色:“都是我不好,若不是为了救我,秦师兄也不可能受这么重的伤。”
“剑宗执剑就为救人。”谢敛简单安慰了一句,推门进了房内。
屋里躺在床上的人听见动静,朝着门口看来,见到是他,也是愣了一愣,随即也是满脸的惊喜:“谢师兄,竟是你来了!”
他身上重伤未愈,腹部还缠了绷带,见到他就想起身。冯兰忙上前几步按住了他,小心地搀着他坐起来,嘴上还不忘抱怨:“你这伤口要是又裂开了可怎么好!”
秦宣知道自己受伤之后,她心中一直愧疚,也忙道歉安抚,过了一会儿才又转头问道:“这次下山就师兄一个人?”
谢敛点了点头:“钟侍郎只请门中再出一位剑宗弟子,并未有其他请求。”
冯兰闻言低头道:“是我学艺不精,给师门丢人了。”
秦宣忙道:“这怎么能怪你,你已是玄宗如今最得力的弟子了,要怪也只能怪那皇陵古怪的很,便是一尘法师都着了道。”
九宗如今以玄宗一门最为式微,宗长青越多年以来无心门中事务,门下弟子寥寥,以至于至今首席空缺。这次朝廷来信,提出请九宗派玄宗弟子下山相助,正逢宗长青越游历,便由冯兰作为玄宗大弟子下山。但她自己自己虽是大弟子,但是天资并不如何出众,钟礼大概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第二次写信上山的时候,只请九宗再派一名剑宗弟子下山替代重伤的秦宣罢了。
冯兰听了秦宣的安慰,只摇摇头。
谢敛对此事倒没有多大感怀,只道:“你们将墓下的情景详细说与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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