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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这话说错了,哪里竟只那么几个水梨!”凤姐比出一只手,点着手指头一样样数过来,嘴里却是利索的很:“头一样,这梨子须得正经的鹅梨或是哀梨,方能汁水丰足;第二样,却得上等的雪花冰糖,正经的十两银钱才得半斤;第三样的银耳,须得通江的才好,朵儿大,颜色正。就这么着,还得厨下熬得好,又得尽早送来,万不能让这梨汤温冷了。这么一数,这一吊钱如何买的来?可不得老太太发了话,我们方能托赖着尝一点子了?”
众人听着凤姐犹如竹筒倒豆子似讲了一通,俱是大笑。贾母也是撑不住,且啐了一句,方笑道:“真真一个猴儿似的,内里又有一把算盘,桩桩样样都精细,偏又比旁个都爽利!”
正是气氛快活的时候,外头又有丫鬟回话,道:“老太太,太太并薛家太太、姑娘来了。”这却是拜见之意了。贾母立时令丫鬟将她们迎了进来。而黛玉凤姐三春忙都默然起身而立,一双双眼睛却由不得看向帘帐处:当下见得王夫人满脸喜色,快步跨入屋子之内,与平日里的稳重略有不同,竟显出几分轻快之意来。
而她的身后,则是个面色祥和,与王夫人面庞略有几分肖似的妇人。其身着银红绣金对襟褂子,系着赭黄洒金马面裙,外则披着大红羽缎披风,发髻乌黑,簪着几样点翠首饰并一朵深紫绢花,显出一派温和端庄来。
这也就罢了,原是长辈,戴玉等再说不得什么,不过瞧了两眼,心内略有所知,便是放下。倒是最后一个女孩儿,穿着蜜蜡黄折枝牡丹圆领褙子,系着雪色百褶裙,一领朱丹红团花披风熠熠生辉,一色儿的牡丹花纹,鲜亮无比。又有如云乌发,却是整整齐齐绾成髻,簪着点翠花钿并镶珠金簪,正中却是一只展翅点翠鎏金凤,垂着流苏串。这流苏串儿最底下三粒水滴大小的朱红碧玺珠子摇曳生姿,与那挂着的镶金硬红大坠子一道儿,正和披风的朱红相互辉映,越发显出肤若凝脂,肌骨莹润,竟与旁个不同。
且她生得也好,面若银盘,眼若水杏,秀眉朱唇,天然一段丰姿,不让黛玉分毫,且又有一番晶莹剔透的美感,此番随着其母薛家太太款款行来,唇角含笑间自是一片春风拂面,又随其母盈盈一拜,自有一派端庄秀美的丽色。且不说众人见着她母子如此,都是存了几分好感,便是黛玉瞧着薛家姑娘这般容貌气度,比之三春更是展样,在心内也生出几分亲近之意来,暗想:这薛姑娘却是容貌端秀,气度不俗,瞧着竟非那等轻狂之辈,或许当真是与其兄不同,也是未必。
只是场内心内思量虽是不同,但等着薛家母女与贾母厮见一番完毕,论了称呼次序,黛玉并三春就上前来盈盈一拜,口中唤一声薛姨妈、薛姐姐,彼此之间虽不甚亲密,却也算得十分齐整了。贾母见状,十分欢喜。薛姨妈却笑着又将些人情土物斟酌着说了几样,且酬献一回,端然礼数周全。
贾母等自也不会失了周全,只在合家厮见过后,立时令治席接风,这般自是另有一番热闹,暂且不提。过后贾政固然使人与王夫人提及留住等话,贾母心中度量一回,也是遣人与薛姨妈道:“请姨太太就在这里住下,大家彼此也能更亲密些。”
薛姨妈因想着拘紧些薛蟠,以防他又是惹来祸端,早有这样的打算,只不好自己张口而已。此时闻说如此,她忙应允道谢,只在私底下少不得与王夫人提一句日费供给一概免除之话,方在那梨香院中住下。
此番事体,旁人自是不说什么,只春纤早已打听了一回,又见了那薛宝钗几面,心下度量一回,却是暗自感慨:这位宝姐姐,若只论说容貌,便是黛玉也颇有不及,但正经细细端详过来,却不如黛玉风流袅娜,活色生香,却似雕琢而出的雪美人,美则美矣,端庄也端庄,却不曾有那等使人怦然心动之感,总也透着些清冷来。
不过,这等话春纤在黛玉回屋子里后自不会提,反倒有意无意笑着道:“我瞧着太太与姨太太紧密得很,那梨香院虽是小小巧巧,不过十来间屋子,也常有打扫着的。到底白空着闲了这么些年,一时整治起来,也是一番烦难。又有床帐灯幔、桌椅案几等等,俱是要布置起来的。太太却是早早就打点妥当,想来便是姨太太无心长住,瞧着这些,怎么也要留些时日的。”
黛玉便不说话,却是想起初入贾府之事来。
当初,她初来乍到的,什么安置都没有,还是贾母亲自打点吩咐了,又有凤姐送来帐幔被褥等物,方才安置了的。自然,这也能说是贾母不曾吩咐,王夫人便不能擅作主张,反倒要了贾母的强。但若真有心如此,王夫人是当家主母,略提一句又如何?难道贾母便不会早作安排?由此可见,其心内是如何想的了。
由此,她便有几分烦闷,只在此时,竟也不愿表露分毫出来,反倒眉梢一挑,且道:“这原也是人之常情,偏你多说两句,又有什么意思?”
第十二章时宝钗小惠得人心
“我只为姑娘不服罢了。”周遭再无旁个人在,黛玉又靠在床榻之上,原是颇为隐秘的所在。唯有一个紫鹃在侧做些针线,春纤想着这些时日以来的种种,便也有心多说些话,一面又看着黛玉神色郁郁,眼圈儿微微有些发红,暗暗在心中叹息一声,轻声道:“姑娘原是老太太特特送信,又有旁的缘故,方才一路风雨而至,必是住在府中的,却色色不如薛家安排得周全。”
春纤说得明白,黛玉与紫鹃面色都是一变。
不等黛玉说话,紫鹃忙就压低了声音,眉头紧皱,虽还是轻声,却着实有些呵斥之意,道:“你这丫头,混说什么!这是你该说的?府中谁不知道,老太太、太太疼爱姑娘,就是三位姑娘都得倒退一射之地,原与宝二爷一般无二的。”
“紫鹃说的是,你再有这样的心思,我也不敢要你了。”黛玉原是有些恼怒的,但听得紫鹃的话,心中却由不得一颤,那些许因脸面受损而生得几分气恼立时消去,反倒添了几分伤感,半晌过后也就轻轻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可在暗中,她却也不免生出几分别样的心思来。
春纤度量黛玉的神色,知道她对此已是有了几分思量,也是见好就收,当即忙屈膝一礼,且先告罪,而后才低声叹了一声,道:“姑娘,我那话虽是糊涂,可总归有一二分意思可取。自然,长辈如何,小辈是再说不得一个字的,可是您也想一想老爷,若他知道如此,又会如何心疼?”
黛玉便不说话。
紫鹃忙便拉了春纤的手,用了几分力度捏了捏,才是嗔道:“越发得糊涂,也不知道怎么编出这样的话来,平白招惹姑娘伤心难过。还不赶紧吃一口茶,也静一静心。”她的母亲,原是老太太身边的心腹大丫鬟,自入了贾府,因着是个陈人,又有母亲的脸面在,虽是丫鬟,却也过得十分自如。而现今与了黛玉不过半年有余,主仆和睦,竟渐渐有几分姐妹之情,自然不愿黛玉与府中人等生了嫌隙。依她看来,虽说太太略有不足,但只消老太太待姑娘好,便也使得了,不想春纤却隐隐有些点出老太太也未必疼爱姑娘之意,她自是急了。
对此,春纤自也明白。她此番与黛玉说话,也是略有些弄险的,但毕竟先前有些伏笔已然埋下,黛玉又是极敏感细心的,只消想到了这些,自会琢磨。而内宅的事情,原就是越琢磨,内里的意思越能繁复的,自此可暂时放下。倒是紫鹃,却可趁此做一番劝说,只这些话,竟也不好让黛玉听入耳中,容后再言也是不迟。由此,她只轻声道:“原是我造次,倒是让姑娘伤心。”又是告罪。
此时,黛玉已然思量了一回,心内明白七八分来,当即一叹,且拉着春纤的手,叮嘱道:“这般的话,日后万不能再说了。你的心思都在我这儿,方是说这样的话来。这我明白,但若是再有个旁人听到了,便是我,也不能护住你了。”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却又透出几分哀伤。春纤听得心中一怔,心内转了几转,隐隐觉出些许不对来,只得压下旁的话,口中忙应承下来。
此番事体,便暂告一段落。
紫鹃却在心中存了一段事,及等下响的时候,黛玉午睡,她便拉着春纤到了一处僻静所在,低声道:“今儿你是怎么了?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老太太如何待姑娘的,我们都是瞧在眼中的,真真是疼爱如珍了。偏你却有一通话!旁的我都不说,只问你两句话,老太太于你可有恩典?老太太可是姑娘嫡亲的外祖母?”
春纤这方明悟。
今日自己若只说王夫人如何,大约还不至于此,但是暗中隐隐点出贾母也未必十分真心,却是太过了。且不说贾母待黛玉且有几分真心怜爱之意,只自己原是老太太屋子里出来的,不过半年就忘了老太太,且又隐隐有些挑拨之意,黛玉不曾恼怒撵了自己,已是十分好了。
饶是如此,只怕黛玉心内也有几分不喜。好在自己前面铺设得宜,日后行事更和缓些,将此事慢慢圆过去,也是不难。但这却是一记警钟,以后说话做事,却是少行险,稳妥仔细,总要道理上站得住,天衣无缝方好。
心内这么想着的,春纤面上便露出几分犹疑之色。
紫鹃瞧着心中微微一顿,口中却是半分不让,只又逼问一句。春纤方垂下眼帘,低声道:“我只是为姑娘不服罢了。姐姐可是忘了,当年姑太太过世,大老爷、大太太、老爷、太太并琏二爷、琏二奶奶并宝二爷二姑娘、三姑娘都是要服大功的,可究竟怎么样,姐姐是瞧见了的。老太太待姑娘自是疼爱,但若说是与宝二爷一般无二,我却不信,只怕也未必似太太待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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